赵云别传 第137章 仁心抉择

赵云跪在兄长赵风的墓前，指尖拂过墓碑上斑驳的“孝”字，三年守孝的最后一日，他将素缟叠得整整齐齐，连同对兄长的思念一同收进行囊。起身时，他摸了摸背上的亮银枪——这杆枪陪他少年时护过乡邻，如今要陪他去寻一条能让百姓安稳的路。他从不是为自己谋前程，只盼能找到一个真正护佑黎民的人，让天下少些流离失所的哭声。

离开真定那日，村口的老阿婆塞给他一布袋麦饼，红着眼眶说：“子龙啊，当年你带着乡勇打跑山贼，救了咱全村人，如今你要走，可得好好的。”赵云接过布袋，把一块儿碎银子塞回阿婆手里：“阿婆，这点钱您留着买针线。我此去若能寻着明主，定让咱老百姓都能顿顿吃上热饭。”他望着远处田里耕作的农人，心里清楚，自己要找的“明主”，从不是能给高官厚禄的诸侯，而是能让土地不被战火践踏、让百姓能安心过日子的人。

一路南下，越靠近徐州，战火的痕迹越重。城郊的麦田被马蹄踏得稀烂，断墙残垣间，一个妇人抱着饿得啼哭的孩子，在废墟里翻找能吃的野菜。赵云心一紧，立刻从行囊里倒出半袋粟米，蹲下身帮妇人生火煮粥。“将军，您是要去投刘使君还是吕温侯啊？”旁边一个断臂的老农颤声问，“前几日他们还在城下厮杀，今日就听说又和好了，咱老百姓实在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赵云握着陶碗的手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寒意。昨夜在客栈，他听酒客们议论，刘备与吕布已多次易盟——月初吕布夺了刘备的小沛，中旬刘备就向曹操求援，如今曹操大军压境，两人又转头联手抗曹。这般反复无常，哪里是为了百姓？不过是诸侯间的利益博弈罢了。更让他心冷的是关于吕布的消息：当年在丁原麾下，吕布还曾与他论过枪法，那时的吕布虽骄傲，却也有几分少年意气；可如今他成了“三姓家奴”，为了地盘连义父都能下手，这样的人，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师兄，更遑论护佑百姓。

离开徐州后，赵云沿着泗水南下，一路上总听人说起“小霸王”孙策的威名。有人说他骁勇善战，短短数年就平定了江东大半；也有人说他麾下人才济济，周瑜、张昭等人皆是当世俊杰，更难得的是，孙策治军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这些话像一颗石子，在赵云心里泛起了涟漪。他不是轻信传闻的人，可“秋毫无犯”这四个字，让他忍不住想去看看——若传闻是真，江东或许就是百姓能安身的地方。

行至庐江时，赵云没有急于去见孙策或周瑜。他找了个僻静的村落住下，想先看看江东的百姓究竟过得如何。白日里，他帮村民修补被战火毁坏的房屋，陪村里的孩童在田埂上玩耍；夜里，他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听老农们讲孙策的事。“孙将军的兵好啊，”一个老农抽着旱烟说，“上次大军路过咱村，不仅没抢东西，还帮咱把被洪水冲垮的堤坝修好了。有个士兵踩坏了我家的菜畦，当即就拿出自己的俸禄赔偿，还亲自帮我补种。”

赵云听着，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有一日，他在河边洗衣，看到孙策的士兵正帮着村民收割麦子，骄阳下，士兵们汗流浃背，却没有一个人偷吃麦穗。一个年轻的士兵甚至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口渴的孩童，笑着说：“快喝吧，等收完麦子，你们就能吃上新麦饼了。”赵云望着这一幕，眼眶有些发热——这才是军队该有的样子，这才是能护佑百姓的力量。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去见孙策。可转念一想，若此刻就去投奔，万一孙策只是表面仁厚，日后变了心性怎么办？他不能仅凭几日的观察就下定论，百姓的安稳不是一时的，需要长久的保障。他想起在徐州的教训，不能因为一时的传闻就轻易选择，必须再看看，看看江东的每一处地方，看看孙策的军队是否真的能始终如一护着百姓。

于是，赵云决定暂时不去见孙策和周瑜。他要沿着江东的地界继续走，从庐江到吴郡，从会稽到豫章，他要亲眼看看每一处的百姓是否能安心耕作，是否不再受战火侵扰。他背着亮银枪，带着半袋粟米，又踏上了路。路过一个小镇时，他看到镇上的集市热闹非凡，商贩们高声吆喝，孩童们在街头追逐嬉戏，老人们坐在茶馆里下棋聊天——这样的景象，是他在徐州从未见过的。

有一次，赵云遇到一队孙策的巡逻兵，士兵们见他背着长枪，气质不凡，便上前盘问。赵云如实告知自己是云游之人，只为看看江东的百姓生活。士兵们没有为难他，反而热情地邀请他去军营吃饭。赵云婉拒了，他说：“我只是个普通的旅人，不想叨扰你们。只要你们能一直护着百姓，比什么都好。”士兵们听了，对他肃然起敬，还送了他一袋干粮，让他路上充饥。

夜里，赵云住在山间的破庙里，借着月光翻看行囊里的《孙子兵法》。他想起离开真定时的誓言，想起徐州流民的哭声，想起江东百姓的笑脸，心里渐渐有了方向。他知道，自己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去确认，但江东已经让他看到了希望。他不是要追随孙策，而是要追随能让百姓安稳的土地；他不是要为某一个君主效力，而是要为普天之下的黎民守护一份安宁。

次日清晨，赵云收拾好行囊，继续向吴郡走去。路上，他遇到一个赶路的书生，书生问他要去哪里。赵云笑着说：“我要去看看江东的每一寸土地，看看这里的百姓是否真的能安居乐业。”书生不解：“你为何如此关心百姓？难道不想找个明主，建功立业吗？”赵云望着远方的朝阳，轻声道：“若能让天下百姓都安稳，便是最大的功业。我所求的，从来不是自己的前程，而是百姓能有饭吃、有房住，不再受战乱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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