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从红树林的水面散去,“拾荒者”的机动船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安全屋所在的隐蔽河湾。引擎被调至最低功率,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船身涂抹的特制吸波涂层在朦胧的天光下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林浩站在船舱后部,望着逐渐远去的、被藤蔓和树影遮蔽的水上据点,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里曾是他们休养生息、舔舐伤口的地方,阿虎还在那里养伤,白鸢和“岩钉”也留下了。短暂的安宁结束了,前方是更加未知的险途。
阿哲在驾驶位,专注地操控着船只,沿着预先规划好的、避开主要航道和水上巡逻的复杂水道前行。“夜莺”和“冰璃”分坐两侧,各自检查着装备,动作娴熟而沉默。每个人都清楚,从踏上这艘船开始,他们就正式进入了行动状态,任何疏忽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他们伪装的身份是受雇于一家香港注册的“亚太喀斯特地貌与生态研究基金会”的野外考察队。相应的证件、文件、科研仪器(部分具有特殊功能)以及符合身份的服装行李都已准备妥当。“扳手”通过特殊渠道安排的接应人,会在越南边境的某个隐蔽地点与他们交接陆路交通工具和最新情报。
行程的第一段是水路,沿着湄公河支流进入柬埔寨东北部,然后通过一段人迹罕至的丛林陆路,偷越边境进入越南高平省。这条路线的选择避开了主要口岸和检查站,但地形极其复杂,充满了自然和人为的双重风险。
船舱内气氛凝重,只有发动机的低鸣和河水拍打船舷的声音。林浩闭上眼睛,尝试调整呼吸,让自己的精神与怀中的“星晷”、“玉佩”保持一种稳定的、低水平的共鸣。自从开启“忆卷”后,他对这种共鸣的掌控似乎更加精细了。“星晷”像一颗温顺的心脏,在怀中规律地搏动;“玉佩”则如同清凉的溪流,安抚着他因紧张而略显躁动的精神;“时之沙”在容器内静静旋转,蕴含着澎湃却乖巧的力量。他隐隐感觉到,这种内在的和谐状态,不仅有助于他更好地感应外界能量,似乎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屏蔽或淡化自身散发出的能量特征?这是否能稍微对抗“铁鸦”可能的追踪?
“我们即将离开主要水道,进入丛林河汊。”阿哲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都打起精神,这一段路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客人’。”
船只拐进一条更加狭窄、两岸植被几乎在头顶合拢的岔流。光线瞬间黯淡下来,空气变得湿热凝滞,充满了植物腐烂和动物粪便的气味。各种奇形怪状的昆虫在船舷边飞舞,偶尔有受惊的水鸟扑棱着翅膀从树丛中飞起。
“夜莺”拿起一副特制的望远镜,上面集成了热成像和运动侦测功能,警惕地扫视着两岸密不透风的丛林。“冰璃”则将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架在膝上,手指虚搭在扳机护圈上。
林浩也集中精神,左眼的特殊视觉在昏暗环境中自动增强。他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明暗轮廓,而是生命能量的流动——植物的、动物的,以及……一些更加微弱、更加扭曲的、仿佛徘徊不散的残留印记。那是曾经在这片丛林里活动过的人类留下的“痕迹”,有些很新鲜,有些则年代久远,充满了痛苦、恐惧或贪婪的情绪。
他猛地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树丛:“那里,有东西。不是动物,能量残留很乱,有……恶意。”
阿哲立刻减速,船只几乎无声地停下。“夜莺”的望远镜对准那个方向,调整焦距和模式。“……有三个人,藏在树后,有武器,老式AK和砍刀。看装扮像本地盗猎者或者……边境流窜的土匪。他们好像在等什么。”
“绕过去,还是清理掉?”冰璃低声问,枪口已经微微调整方向。
“尽量不要节外生枝。”阿哲略一沉吟,“‘夜莺’,放‘小可爱’出去,引开他们。”
“夜莺”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形似甲虫的微型无人机,手指在控制器上快速点按。无人机悄无声息地起飞,如同真正的昆虫般灵巧地钻入丛林,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很快,那边传来了“嗡嗡”的模拟蜂群声音和枝叶晃动的响动。
树丛后的三个身影明显被吸引了注意力,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走。”阿哲抓住机会,轻轻推动操纵杆,船只再次启动,如同幽灵般从藏匿点的侧下方滑过,迅速远离。
这只是第一道小小的关卡。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航程中,他们又遇到了几次类似的情况,有试图拦截小船收“过路费”的当地地痞,也有疑似在河边进行非法交易的团伙。在“夜莺”出色的侦查和预警,以及阿哲对水路的熟悉下,他们总是能提前发现并巧妙地规避过去,没有发生直接冲突。
傍晚时分,船只在一个荒芜的、长满芦苇的河湾停下。这里已经是柬埔寨东北部极其偏僻的角落,距离边境线不到五公里。按照计划,他们将在这里弃船,徒步穿越最后一段丛林,在午夜前后越过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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