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的阳光炙热而直接,与地下溶洞的阴冷潮湿形成鲜明对比。林浩躺在粗糙的碎石滩上,任由温暖的阳光烘烤着湿透冰冷的身躯,剧烈的心跳和喘息渐渐平复。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被更沉重的担忧和紧迫感取代。
阿哲生死未卜,阿虎踪迹全无,白鸢他们是否安全抵达疍家聚集点?猎犬和夜枭的情况又如何?还有那个隐藏在喀斯特山地深处的、“机器人”的诡异基地……一切都悬而未决。
他挣扎着坐起身,检查自己的状况。除了之前就有的肩膀和后背的伤口(被水浸泡后有些发白、边缘红肿),又增添了不少在暗河中撞出的淤青和擦伤,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左眼的刺痛感在水流冲刷后似乎减轻了一些,但那种与“星晷”和脑海中星图隐隐相连的“弦”,却绷得更紧了。
他打开防水袋,取出里面的物品。“星晷”触手温热,表面的刻度在阳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哑光,那个小小的光点已经消失,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洞窟中的剧烈反应只是一场幻觉。“忆卷”和“时之沙”则冰凉依旧。半片石片和玉佩也没有异常。
当务之急是确定位置,寻找出路,并尝试联系同伴。
他站起身,忍着全身的酸痛,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同时观察四周。这条河比他掉下来的地下暗河出口处宽阔了不少,水流平缓,两岸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灰岩山壁陡峭,植被茂密。空气清新,鸟鸣啾啾,暂时看不出任何人烟或危险的迹象。
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河道出现一个平缓的拐弯,河滩也变得开阔,出现了一片稀疏的竹林和几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大石头。更重要的是,林浩看到了河对岸的竹林边缘,似乎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通向山里的模糊小径!
有人活动的痕迹!
他精神一振,仔细观察对岸。小径很窄,被杂草半掩,但方向明确,通往山谷深处。这里地势相对隐蔽,不太可能是主干道,更像是当地村民进山采药、伐竹或者进行其他活动的便道。
必须过河。河水不深,大约齐腰,但水流下暗石嶙峋,需要小心。林浩将防水袋重新封好,贴身放稳,手枪检查了一下(浸水后似乎还能用,但可靠性存疑),然后拄着一根捡来的粗树枝,试探着步入河中。
冰凉的河水再次包裹了他,伤口传来刺痛。他咬紧牙关,一步步挪向对岸。快到河中央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呛了几口水,幸亏用树枝撑住,才没有再次被冲倒。
好不容易爬上岸,他瘫在岸边,又休息了几分钟。体力消耗太大了,饥饿和脱水的感觉也开始袭来。
他沿着那条小径向山里走去。小径蜿蜒向上,穿过竹林,又进入一片杂木林。路上偶尔能看到被砍断的树枝和新鲜的草药挖掘痕迹,证实了确实常有人来。
走了约莫一公里,前方树林后传来了隐约的鸡鸣犬吠声!有人家!
林浩心中一喜,加快脚步。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小小的山谷盆地出现在眼前,盆地中央,几间竹木结构的吊脚楼依山而建,楼前开辟着几块不大的菜地,几只鸡在闲逛,一条黄狗趴在屋檐下打盹。炊烟正从其中一家的屋顶袅袅升起。
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或许只有几户人家。
林浩没有贸然靠近。他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动静,这才整理了一下破烂不堪、沾满泥污血渍的衣服(虽然整理也效果不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逃犯或野人,然后才慢慢走向最近的那户人家。
黄狗警惕地抬起头,汪汪叫了几声。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穿着简朴粗布衣服的老者闻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编了一半的竹篓。他看到林浩,明显吃了一惊,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疑惑,用高棉语问了一句什么。
林浩听不懂高棉语,但他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手枪藏在后腰),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夹杂着简单的英语单词和手势说道:“您好……我迷路了……受伤……需要帮助……水……食物……”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和干裂的嘴唇。
老者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肩部的伤处和破烂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他明显不是本地人的面孔,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除,但似乎也多了一丝同情。他朝屋里喊了一声。
一个同样穿着简朴、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妇人走了出来,看到林浩也是吓了一跳。两人用高棉语低声交谈了几句,老者对林浩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屋。
林浩心中稍定,跟着走进吊脚楼。屋里很简陋,但干净整洁,竹制家具,泥土地面,墙上挂着一些农具和晾晒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米饭和某种野菜的清香。
老妇人很快端来一碗清水和一小碟简单的米糕。林浩道谢后,迫不及待地喝光了水,米糕虽然粗糙,但此刻无异于珍馐美味。老夫妇坐在他对面,默默看着他,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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