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仿品?!”
“近十年的顶级高仿?!”
林浩的话如同冷水泼进滚油锅,瞬间在水榭里炸开了!
冯专家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射出锐利而恼怒的光:“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件青花碗,是我们省博物馆三位瓷器专家共同鉴定,又请了北京的老先生看过眼,一致认为是开门到代的永乐官窑!你一个后生晚辈,看都没看几分钟,就敢大放厥词说是高仿?还近十年?你有什么证据!”
孙耀文更是直接拍案而起,指着林浩的鼻子:“林浩!别以为侥幸蒙对了一次,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冯师兄是省博的资深研究员,在瓷器鉴定上浸淫了三十年!你才多大?看过几件真东西?就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冯师兄的专业水平!唐老,您看看,这就是您孙女找来的人?如此狂妄无知,简直是对在座各位前辈的侮辱!”
穿中山装的老者和道袍老者也皱起了眉头,看向林浩的眼神带着不悦和怀疑。毕竟冯专家的资历和身份摆在那里,这件碗他们刚才也看了,确实感觉没问题。林浩一个年轻人,上来就全盘否定,确实显得太冒失,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唐婉也紧张地抓住了林浩的衣袖,低声道:“林浩,你确定吗?这碗……我看着也觉得挺对的。”
只有唐老爷子,依旧慢悠悠地啜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这场争执与他无关。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林浩面对冯专家的质问和孙耀文的指责,神色不变,甚至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
“冯专家,孙理事,各位前辈,晚辈并非无的放矢。古玩鉴定,讲的是证据和道理,而非资历和身份。既然冯专家问我要证据,那晚辈就斗胆,说几点浅见,请各位前辈指正。”
他放下茶杯,再次拿起那只青花碗,语气平静而清晰:
“第一,看青花发色。此碗所用青料,模仿苏麻离青料特征,蓝中带紫,有晕散,甚至有黑色铁锈斑沉淀,乍一看非常像。但真正的永乐、宣德苏麻离青料,因为是进口钴料,成分复杂,烧成后青花颜色是**深沉入骨**的,铁锈斑是**自然凹陷、深入胎骨**的,且分布有致,浓淡变化极为自然。而这只碗的青花,颜色浮于釉面,铁锈斑是**人为点染**上去的,虽然做得精细,但在高倍放大镜下,可以看到斑点边缘过于整齐,与釉面结合生硬,缺乏自然沁入感。冯专家如果不信,可以用随身携带的高倍放大镜,仔细看看碗心牡丹花蕊处的铁锈斑。”
冯专家脸色微变,他确实没看得那么细。此刻被林浩点出,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的高倍放大镜(专业习惯),凑到碗心处仔细观察。看着看着,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果然,那几处“铁锈斑”的边缘,在六十倍放大镜下,确实能看到极细微的、不自然的笔触痕迹,像是用极细的针尖蘸了特制颜料点上去的,而非烧制过程中自然形成的金属结晶!
“这……”冯专家的手有些发抖。
林浩继续道:“第二,看釉面气泡。永乐、宣德时期的瓷器,因为烧造工艺和胎釉配方,釉层中的气泡分布有一定特征,大小不一,疏密有致,尤其是**中气泡周围往往环绕着小气泡**,形成所谓的‘唾沫星子’状。这是古代柴窑烧制,升温降温相对缓慢自然形成的。而现代气窑或电窑仿品,温度控制精确,气泡分布往往过于均匀,或者大小气泡分层明显。”
他指着碗壁一处:“各位可以对着光,侧看这个位置的釉面。气泡分布是否过于整齐?大小气泡是否像是一层一层摞起来的?缺乏那种自然交融的感觉?”
中山装老者和道袍老者闻言,都拿起自己的放大镜,对着光仔细看釉面气泡。看了一会儿,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互相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浩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看胎底火石红和老化痕迹。”
他将碗翻转,露出无釉的圈足底:“这只碗的底足,火石红分布均匀,颜色鲜艳,看起来‘很老’,对吧?但真正的老瓷,火石红是自然形成,深浅不一,往往在胎釉结合处、胎体粗糙处颜色更深,且有自然的过渡。而这只碗的火石红,颜色过于统一,像是刷上去的一层颜料。更关键的是——”
林浩用手指轻轻摩挲底足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磕碰小缺口:“这里有一处老伤,对吧?看起来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请大家仔细看这个伤口的断面。”
他将碗侧过来,让光线照进那个小缺口:“真正的老瓷,胎体经过几百年氧化,断面颜色内外一致,或者是由外向内逐渐变化。而这个缺口的断面,外层颜色深,内层颜色却明显浅很多,有明显的分层!这说明,这层‘老皮’和‘火石红’,是后期用化学药剂做旧上去的,只侵蚀了表面,未能深入胎骨!这是现代高仿做旧最典型的破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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