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这三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唐棠混乱的意识。
她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剧烈收缩,死死盯着寒星那张带着少年稚气却写满警惕的脸。
“问……问你个问题,”她的声音干涩发颤,仿佛不是自己说出声的,
“我看上去……有多大?我是说……我的年龄。”
寒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别告诉我你连自己多大都不知。”
“我是认真的!”唐棠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衣料,眼中是近乎疯狂的急切。
寒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用力拂开她的手吼道:“十二三的样子!你自己心里真没数吗?再怎么看也一样!难道不是吗?!”
十二三……
十二三!
唐棠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那双原本还带着惊惶和怒火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空洞茫然,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
她像个被剪断了提线的木偶,浑浑噩噩地被寒星推搡着往前走,跌跌撞撞,脚下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周遭精美的庭院、雕梁画栋的走廊,在她眼中都化作一片扭曲模糊的背景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客房的,房门关上的瞬间,她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彻底成了一具失魂落魄的躯壳。
时间在这里已然失去了意义。
中午,有仆役送来食盒,饭菜温热,香气诱人,唐棠只是木然地坐着,眼神依旧没有焦点。
傍晚,又有人来送餐,在院中小厮的提醒下,她才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引着去了一趟茅厕。
回来之后,依旧呆坐。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开始狠狠地掐自己的胳膊,一下,又一下。
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浮现出深红、青紫的指印,密密麻麻。每一次尖锐的疼痛都让她倒吸冷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嘶……好痛!”可这痛楚却带来一种病态的慰藉——痛,意味着这不是梦!
这荒谬绝伦的一切,是真实的!
她甚至有一瞬间,目光扫过桌上的烛台,想象着用尖锐的烛签扎下去……
夜幕四合,万籁俱寂。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接着是两声谨慎的叩门。
门被推开一条缝,温雅的薛先生提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看到他,唐棠死寂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芒!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死死攥住薛先生的衣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先生!先生救我!我的脑子……我的脑子一定坏掉了!您能治吗?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您了!”
薛先生看着眼前这双盈满泪水、写满无助和崩溃的眼睛,心头一软。
他轻轻拍了拍唐棠冰凉颤抖的手背,叹息道:“姑娘莫要说傻话。姑娘身体无恙。若说心病……”
他摇摇头,目光带着怜悯,“心病唯有姑娘自己能够医治。我来,是给姑娘送两身衣裳。”
他将包袱放在桌上,“这是我夫人前些日子为她幼弟缝制的,还未送出,尺寸应与你相差不大。
虽是男装,姑娘出府后穿着,行走总归方便些。
在下……也只能帮姑娘这些了。”他拱了拱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小王爷的态度不明,他不能越界。
这眼神清澈却满身谜团的小丫头,只能自求多福了。
次日清晨,冰冷的阳光透过窗棂,无情地打在唐棠脸上。
她睁开眼,看清头顶陌生的承尘和房间的陈设,一颗心瞬间沉入冰窟。
还在……这里!她真的回不去了!
她像一具被抽掉骨头的软泥,无精打采地爬起来洗漱。
桌上的早膳精致可口,她却味同嚼蜡。
一想到即将被扫地出门,面对全然未知的世界,恐惧就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眉头拧成了死结。
脚步声由远及近。
冷面小侍卫寒星出现在门口,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昨夜也未曾安眠。
主子虽未责罚,但这天降奇祸般的“姑娘”,足以让他提心吊胆一整晚。
“吃完了?吃完就走吧。”寒星语气冷淡,眼神刻意避开唐棠那张憔悴绝望的脸,
“主子开恩,不与你计较。从哪来的,回哪去。”
唐棠的心猛地一沉。
她因恐惧和迷茫,一夜辗转反侧,此刻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神像只被遗弃的小兽,无助又可怜地望着寒星,声音细若蚊呐:
“我也想回去……可我真的能回去吗?”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急切地补充,“你们……你们府上还招人吗?我什么都能干!真的!”
寒星闻言,终于正眼打量她,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嘲讽:“哦?那你会干什么?”
唐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掰着手指细数,努力挤出一点讨好的、却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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