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塔凝望着月夕辰紧箍住着轩洛的模样,想起祈月早先的传闻,心头百味杂陈。
她既怜惜他此刻显现的“脆弱”,又因他全然依赖旁人而非自己而感到酸涩难言,更对辛达急于处置轩洛心生不悦。
虽然她也恨不得将这个碍事的家伙除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二哥!”她出声喝止,“你没看见夕辰他现在只认这个人吗?把人带走了,谁来安抚他?”
辛达眼底寒光一闪而逝,他这个痴情的妹妹,在月夕辰面前的智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月夕辰这般情形,倒与斗篷人所描述的蚀心蛊所致的心智退化、依赖于他蛊毒发作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的症状吻合。
可惜这人不是索塔,那斗篷人不知道是何居心,居然在月夕辰出现状况了才告诉他。
他按下心头那一丝疑虑,挥手令兵士退下。
“是为兄考虑不周。”
辛达从善如流,面露歉然,
“只是担忧此人照顾不力。既然静王殿下离不得他,那便留着吧。”
他转向轩洛,语带警告:“仔细照料静王,若再出差池,无人能保你性命。”
轩洛垂首,状似恭顺地应了声:“是。”心下却冷笑,手臂不着痕迹地护住紧挨着他的月夕辰,俨然一个护崽的母鸡。
一场风波,暂告平息。
待辛达与索塔领着那惶恐不安的大夫离去后,帐中仅余相互依偎的”主仆”二人。
帐帘垂落的刹那,月夕辰立刻嫌弃地松开环着轩洛腰身的手,
他眼中那片空茫雾气瞬间消散,恢复了一贯的清明锐利,仿佛方才那个脆弱依赖的痴儿不过是一场幻影。
“看来,辛达是铁了心要除去你,好叫我彻底沦为他们的掌中傀儡。”
月夕辰声线低沉,浸着冰冷的嘲意。
轩洛假装很不舍的收回自己护崽的手,然后按在月夕辰搂过的地方,眉头轻蹙,嘴上挂着很欠抽的奸笑。
他用力地揉了揉被攥过的腰侧,不由大笑: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夕辰,你方才那一下,”
他顿了顿,神色略显古怪,“是否演得……过于投入了些?”
纵然他常配合月夕辰做戏,但这般模样的静王,他也是头回得见,倒觉……颇为可爱幼稚。
月夕辰斜睨他一眼,语气淡然:
“不做得真切,何以取信?你可不要到处乱说。”
他起身行至案前,目光落于仍在低微嗡鸣的“落日”剑上,指尖轻抚过冰凉的剑身。
“戏台既已搭就,角儿也都该登场了。”
月夕辰唇角勾起一抹无温的弧度,
“接下来,该轮到我们……‘病中垂钓’了。”
大婚之期如约而至,纵使月夕辰仍是一副病骨支离、神思昏聩的模样,亦未能动摇索塔执意完婚的决心。
出于对祈月文化的向往,亦为向自己的心上人示好,她特意选了祈月传统的婚礼仪式与服饰。
一袭烈焰般的正红嫁衣披身,金丝银线绣就的鸾凤和鸣图样在火光下流转生辉,广袖层叠,庄重华美。
她头顶赤金点翠凤冠,宝石珍珠交映,华光璀璨,衬得她盛装之下愈发明艳不可方物,果真无愧北境太阳之名。
月夕辰也被换上一身大红喜服。金冠束发,因着伤势未愈,反衬得他面色苍白胜雪,却也令其五官更显深邃俊朗。
他的腰间赫然佩着一枚羊脂白玉佩,玉质莹润,光华内蕴,在红色的喜服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索塔识得此玉。
在祈月时,月夕辰几乎玉不离身,而月夕辰来北境后却并不曾佩戴,没想到他竟于大婚之日佩在身上。
此玉于他,定然意义非凡。只是此刻她身为新娘,不便追问也没闲情再去深思。
轩洛始终护在月夕辰身旁寸步不离,他搀扶着月夕辰步入喜堂。
所谓的喜堂,不过是空旷原野上临时布置的场地,他们无暇赶回都城再行大礼。
月夕辰眼神空洞,步履蹒跚,只知紧紧跟着轩洛,宛如一具失了魂的精巧偶人。
辛达望着这对新人,心中暗叹这的确是一双璧人啊,可惜终究是有缘无分。
岱钦则满心欢喜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辉特部和巴林部也派了使者前来恭贺。
如今静王病着反倒更易掌控,有了他,其他两个部落会更加依附自己,不久之后图谋整个祈月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场唯有索塔,在这本应欢庆的日子里,满腹皆是遗憾与不甘,她多么希望能看到笑意盈盈的月夕辰。
然后他满是温情的看着自己,用美好的言语赞美他的新娘。
到了夫妻行礼的过场,月夕辰根本看都不看身旁的索塔,更无法完成任何事先教习的动作。
每逢司仪或侍从欲上前强按他行礼,皆被轩洛不动声色地拦阻。
观礼人群中窃窃私语渐起,异样目光如芒在背。
索塔望着眼前这具宛若被抽离了魂魄的躯壳,心头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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