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的帝王路 第7章 初见成效

胸口被马头撞击的闷痛感纠缠了李世欢一整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钝痛，与背后尚未痊愈的鞭伤，提醒着他身处何地。

但比起身体的痛苦，另一种情绪更强烈地占据了他的心神——期盼，以及随之而来的焦虑。

隔离和消毒的措施，真的能持续起效吗？那匹棕马眼睛的好转是暂时的吗？老赵头那句“还算没瞎折腾”之后，会不会又改变主意？张黑皮会不会突然发疯，把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实验”彻底摧毁？

各种不确定的念头在他脑中翻腾，让他在寒冷和疼痛中辗转难眠。

天，终于还是亮了。

锣声，呵斥声，马匹的响鼻声，粪勺碰撞声……地狱日常再次准时上演。

李世欢忍着胸口的闷痛和浑身的酸软，加入苦役的行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一次次地瞟向那个偏僻的隔离角落。

由于距离较远，又有其他马匹和忙碌的马奴阻挡，看不太真切。只能隐约看到那三匹马依旧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变得更糟？

这本身就算是个好消息。

清理马粪、挑水、铡草……重复的苦役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体力。胸口被撞的地方在发力时尤其疼痛，让他每次举起铡刀都忍不住倒吸凉气。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上午的时光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临近中午时，老赵头指挥几个马奴将一批新铡好的草料运送到马厩各处的食槽。李世欢主动接过了往隔离角落送料的活儿。

他抱着一小捆相对干爽些的草料，低着头，快步走向那个角落。

越靠近，他的心跳得越快。

首先闻到的不再是那种浓烈刺鼻的粪尿骚臭，虽然气味依然不好闻，但多了一丝石灰水带来的、略显刺鼻却干净些的气息。

走到近前，他迅速而仔细地打量那三匹马。

那匹棕马的变化最为明显！它眼睛周围的脓状分泌物大大减少，虽然眼眶还有些红肿，但已经能完全睁开了，眼神也比之前清亮了些许，不再那么浑浊痛苦。看到李世欢抱着草料过来，它甚至主动凑过来，鼻子抽动了一下，虽然对草料兴趣依然不大，但这个反应已经比前几天那种完全萎靡的状态好太多了！

那匹腹胀的黑马，腹部似乎消下去了一点？不再像之前那样鼓胀得吓人，虽然依旧偶尔烦躁地踏地，但频率似乎降低了。

就连那匹最老的马，精神头似乎也好了那么一丝丝，至少站得更稳当了。

而它们所在的角落地面，因为石灰的作用，比马厩其他潮湿的地方显得干爽一些，苍蝇的数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有效！真的有效！

虽然效果并非惊天动地，病马远未痊愈，但这持续性的、积极的变化，是真切切存在的！

李世欢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将草料倒入食槽。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身后似乎有目光投来。是老赵头，他正站在不远处，看似在监督其他马奴，但眼角的余光分明扫过这个角落。当看到那匹棕马明显好转的状态时，老赵头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脸上那万年不变的麻木表情似乎松动了一丝裂纹。

李世欢不敢停留，放好草料后，立刻低着头，快步离开，回到自己的工作区域。但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着，仿佛要挣脱束缚。

希望！实实在在的希望！不再只是渺茫的幻想！

中午休息时，他蹲在角落喝粥，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之前那些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看傻子般的目光，似乎减少了一些。虽然大多数人依旧麻木，但偶尔投来的眼神里，多了点好奇和探究。

那个马奴甲，看着他的眼神则更加不善，甚至带着点嫉妒和阴郁，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骂着：“走了狗屎运的痨病鬼……”

李世欢全都假装没看见、没听见。他大口喝着冰冷的粥，感受着那点微弱的能量流入身体，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火热。

下午的工作照旧。李世欢干得更加卖力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证明这套“额外的活计”并没有影响他完成本职工作，甚至，因为马匹健康状况的可能改善，从长远看，是在减少大家的麻烦。

期间，他再次趁着去井边提水的机会，用破桶拎了少许清水，偷偷兑了一点点剩下的石灰粉，他不敢多拿，怕引起注意，在返回时，装作不经意地将少量石灰水泼洒在隔离区外围的地面上。

动作隐蔽而迅速。

他注意到，老赵头看到了他这个举动，但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是一种默许！

李世欢心中更定。

收工前，张黑皮晃悠着出来进行每日最后的巡视。他醉醺醺的目光扫过马厩，最终也落在了那个隔离角落。他盯着那几匹马看了几眼，尤其是状态明显好转的棕马。

他歪着头，打了个酒嗝，似乎也觉得有点意外，但以他的粗暴和愚蠢，自然不会想到这是李世欢的“功劳”，只以为是这些畜生自己挺过来了。

他扭头对老赵头嚷嚷道：“老赵，这几匹瘟货看着精神点了？妈的，算它们命大！省得老子到时候找理由搪塞上面！”

老赵头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张头儿，看样子是缓过点劲了。”

张黑皮满意地点点头，又骂了几句别的，晃晃悠悠地走了。

这一天，收工的锣声似乎都变得不那么令人绝望了。

晚上，躺在草铺上，身体的疼痛依旧，饥饿感依旧，寒冷依旧。

但李世欢的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踏实。

他知道，仅仅这样还不够。隔离和消毒只能控制病情，无法根治。那几匹马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更多。而且，如何防止新的马匹生病？如何进一步改善整个马厩的环境？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中浮现。

他开始观察每一匹马的状态，思考它们可能遇到的问题；他留意马厩的布局，思考如何更好地通风和排水；他甚至开始留意老赵头和其他几个相对没那么暴戾的老兵偶尔的谈话，试图从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他的大脑，被重新激活，开始全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利用极其有限的资源，更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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