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卷着雪沫子往脖领里灌。
祁向阳缩着脖子,蹲在那堆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农具”旁,手里攥着两根裸露的铜导线,表情像是在便秘和牙疼之间反复横跳。
“傅团,你玩真的?”
他指着眼前这几根被随意架在冻硬的土坷垃上的无缝钢管,声音发飘:“连个瞄准镜都没有,你就让我拿眼瞅?这要是打偏了,咱们就是给对面毛子放烟花助兴,回头全团都得写检讨。”
按照那本“离经叛道”的说明书,发射架组装太慢,傅立言直接下令把火箭弹分拆,单管单发,利用地形和石块调整仰角。
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在村口放二踢脚!
傅立言没理会他的吐槽,他单膝跪地,用大拇指在那根看起来黑乎乎的钢管尾部比划了一下,目光扫过远处灰蒙蒙的江岸。
“距离三千二,西北风,修正量左三。”傅立言嘴里蹦出几个干巴巴的数据,随即伸出军靴,在那根钢管底下的石头上轻轻踢了一脚,调整了一下仰角,“点火。”
祁向阳手一抖:“这就好了?不再算算密位?”
“信我媳妇。”
傅立言头都没回,把那本写得密密麻麻的手册重新揣进怀里,贴着心口拍了拍,“她说能炸,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炸。”
祁向阳:“……”
都这时候了还能塞一嘴狗粮,你是真的狗。
“预备——”
傅立言猛地举起右手,声音穿透了凛冽的风雪。
周围的战士们虽然心里也没底,但常年养成的纪律性让他们动作整齐划一。
有人捏着简易电池盒,有人干脆掏出了防风火机,蹲在那几排看起来寒酸无比的钢管屁股后面。
江对岸,苏军的营地里隐约传来了沉闷的马达声,那是重炮正在调转炮口。
“放!”
傅立言的手臂狠狠挥下。
“滋——咻!!!”
没有重炮出膛时那种沉闷震撼的轰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尖锐、极其刺耳的撕裂声。
就像是无数只发疯的尖叫鸡被同时捏爆。
十二发107毫米火箭弹,拖着并不算太长、甚至有些飘忽的橘红色尾焰,从那些简陋的钢管里、甚至是从土堆上直接窜了出去。
紧接着是第二组、第三组……
一共六十多发火箭弹,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它们不讲究什么精确制导,也不讲究什么弹道美学,主打就是一个——量大管饱!
祁向阳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些火箭弹在空中划出诡异却又充满暴力美感的弧线,一头扎向了江对岸。
……
苏军炮兵阵地。
一名苏军观察员正惬意地喝着伏特加,准备欣赏己方火炮对Z岛再一次的“犁地”表演。
突然,一阵奇怪的啸叫声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是死神的口哨。
“什么声音?”他迷茫地抬起头。
下一秒,他的视网膜被一片刺目的火光填满。
“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不再是孤立的点,而是连成了一片沸腾的海!
慕青雪改良过的高爆战斗部,里面掺杂了特殊的铝热剂和高能炸药。
爆炸的瞬间,不仅产生了恐怖的冲击波,更掀起了一片高达数十米的火海。
没有什么战术规避,也没有什么弹道计算。
就是洗地。
把这块地皮,无论上面站着人还是架着炮,通通翻一遍!
苏军引以为傲的火炮阵地,瞬间变成了炼狱。
那些昂贵的榴弹炮被气浪掀翻,炮管扭曲成麻花;堆积在旁边的弹药箱被殉爆,一朵朵小型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将周围的一切都撕成了碎片。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战争之神”,此刻却在这些廉价的“农用钢管”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中了!真他娘的中了!”
Z岛阵地上,赵铁柱兴奋得从战壕里跳了起来,把帽子狠狠摔在地上,“这哪里是农用机械,这简直是物理超度啊!团长,这玩意儿劲真大!”
祁向阳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那片燃烧的火海,感觉自己在军校学的那些弹道学理论正在崩塌。
不用构筑阵地?
不用精密计算?
甚至不用发射架?
只要有块石头垫着,拿火一点就能把对面炸上天?
“这……这不科学……”祁向阳喃喃自语,随即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顺着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东西,简直就是为了游击战而生的神器!
“愣着干什么?”
傅立言拍了拍身上落下的雪沫子,声音冷硬,“炮兵阵地哑火了,现在轮到咱们。”
他一把抓起一根还发烫的备用炮管,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拎起一袋子火箭弹。
“所有人听令!”
“第一组带上RPG,第二组、第三组,拆解107,扛着走!”
“目标,残余苏军坦克!我们冲!!”
……
接下来的半小时,注定要载入世界轻步兵战史。
彼得罗夫少将站在指挥所里,望远镜从手里滑落,砸在脚背上都没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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