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宝贝了好些天的白衬衫,袖口不知何时沾上了块黑油污,裤腿蹭着墙根也带了层灰,浑身瞧着脏兮兮的。
再看眼前的慕青雪,蓝布褂子干净整洁,辫梢系着的红绳都透着清爽,两相对比,祁向东的脸腾地红透了。
傅立言周身的气压 “唰” 地沉了下去。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尾却微微挑着,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虽然面无表情,但依旧让除了慕青雪以外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傅立言心里的火早燎了起来:这小子上次在街上就敢对青雪吹口哨,若不是他家人来得快、态度软,当时就该让他尝尝拳头的滋味。
如今竟然还追到机械厂来了,还敢当着他的面问青雪的名字?
真当他这身肌肉是摆设?
傅立言的指关节在身侧悄悄攥紧,暗自盘算,晚上就找条黑巷子堵他!
张厂长和王总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关系户小青年。
虽然慕专家确实非常漂亮,但只要长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她和一直在一起的傅立言同志关系完全不一般。
傅立言看慕青雪的眼神,那股子藏不住的护,傻子都能瞧明白。
这小子倒好,对着傅立言这一身能一拳打死牛的腱子肉,以及他眼里快溢出来的戾气,竟然还敢红着脸搭讪?
怕不是被太阳晒昏了头!
慕青雪看着许向东那副手足无措、期期艾艾的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总算把这张脸和昨天王府井的记忆对上了,这人可不就是那个吹着口哨拦路的小青年么。
昨天事出突然,她光顾着留意那个跟傅立言眉眼相似的军人,还没来得及说清自己的身份,对方就被他家人拽走了。
如今这情形,再不明说,怕是傅立言下一秒就要动手。
“你好,” 慕青雪对他微微一笑“我叫慕青雪。这位是我的丈夫,傅立言。”
她的声音清清爽爽,带着笑意,
她特意把 “丈夫” 两个字说得清晰,目光坦然地看向祁向东。
“什、什么?”祁向东还没有从慕青雪的笑容中回过神来,便听到这惊天的消息,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一般,摇摇欲坠。
傅立言听见 “丈夫” 两个字,心里的火气 “唰” 地消了大半,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他斜睨了许向东一眼,眼里带了点藏不住的得意。
他就知道,青雪心里敞亮着呢,外头这些花花草草,她半分都瞧不上。
张厂长和王总工在一旁看得直点头。
这事处理得漂亮!
快刀斩乱麻,既给了这小青年台阶,又护着傅立言没发作,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专家,这份沉稳真的少见!
换作是厂里的年轻姑娘,怕是要么扭捏躲闪,要么就得让俩男人吵起来,哪有慕专家这样,一句话就把事儿了了。
张厂长对祁向东说道:“既然你师傅让你今天下班,那你现在就回去吧,不要在这里闲逛偷懒了。你在这里蹲着,倒不如回家里去做些事儿。”
张厂长也是给他一个台阶下,说完转身,对着慕青雪继续笑呵呵地说,“让您见笑了,年轻人没见过世面,莽撞得很。咱不管他,走,车间都给您收拾好了,就等您这位大专家呢。”
“张厂长太客气了。” 慕青雪笑着应道。
一行人走得快,很快就来到了精密车间外。
快到车间时,两个保卫科的人正守在门口,见他们过来,赶紧立正敬礼,手忙脚乱地拉开铁门。
就连看慕青雪的眼光,也已经从之前的好奇和惊艳,转化为如今的敬佩。
这可是能让王总工都竖大拇指的人物,哪敢怠慢?
铁门 “嘎吱” 一声拉开,车间里的动静突然停了。
三十多个工人和老师傅都围在镗床周围,手里的扳手、抹布还没放下,齐刷刷地转头望过来。
阳光从车间高窗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亮晃晃的光斑。
慕青雪踩着光走进去,蓝布褂子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那张本就美丽的脸,像镀了层金纱,竟让人看得有些发怔。
屋里静得吓人,谁也没先说话。
随着慕青雪一步步走向镗床,他们就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自动向着两边退开,给慕青雪让出一条足够宽敞的路来。
每一个人都对着慕青雪露出了好奇、崇拜,甚至是讨好的表情。
‘道路’的终点,是那台进口镗床。
它立在车间中央,床身擦得锃亮,能照见人影,导轨上的油擦得干干净净,连刻度盘上的灰都被吹掉了。
慕青雪走到镗床前站定,目光扫过周围的人。
围在最里圈的老师傅们,纷纷低下了他们的头,没有了曾经的骄傲。
“慕专家!”“慕专家!” 所有人都这样称呼着慕青雪,再没有一个人会带着点儿看轻的称呼她为 “小慕同志”。
慕青雪对于现场这样的改变非常满意。
不展露点实力,他们还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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