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星光电影院,像一头蛰伏在都市阴影里的巨兽,沉默地矗立在老城区的边缘。巨大的、早已熄灭的霓虹灯牌骨架锈迹斑斑,残留的几片彩色玻璃在昏黄的路灯下反射着诡异的光,依稀能拼凑出昔日的繁华轮廓。剥落的墙面上贴着早已褪色的电影海报,模糊的人像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
“嚯,这地方,够劲儿。”郎千秋搓了搓胳膊,哪怕是他这种见惯非常规事件的半妖,站在这种地方也觉得后颈有点发凉。他今天穿了件相对“朴素”的黑色卫衣,但破洞牛仔裤依旧风骚,手里没拿他那搞笑的武器,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邵青崖站在他身侧,手里拿着一个强光手电,光束扫过电影院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大门。他穿着利落的深色工装裤和外套,表情是一贯的冷静,但仔细观察,能发现他抿紧的唇线和比平时更显锐利的目光。“根据曲挽香提供的资料和现场能量残留初步扫描,异常波动集中在内部,尤其是主体建筑区域。”他手腕上的设备屏幕泛着微光。
泠山君则是一身月白长衫,在这破败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描金折扇,轻轻扇着,仿佛不是来探险,而是来踏青的。“嗯,怨念不深,倒是……杂念颇多,恐惧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点评得像在品鉴一道新菜。
三人推开虚掩的、发出刺耳“吱呀”声的厚重木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门厅宽敞而空旷,残破的售票窗口像一张黑洞洞的嘴,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座椅和不知名的垃圾。手电光柱扫过,可以看到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早已过时的电影宣传画。
“看来之前来‘探险’的人不少。”郎千秋用脚尖踢开一个空了的啤酒罐,又指了指角落里散落的几件物品——一个电量耗尽的户外照明灯,一架掉了一只旋翼的小型无人机,还有几个散落的背包,里面露出吃剩的零食包装和矿泉水瓶。“装备还挺齐全。”
邵青崖蹲下身,检查着那些物品,又用手电光照了照地面和墙壁上一些凌乱的脚印。“多数是近期留下的。根据网络流传的‘都市传说’和曲挽香的情报,异常现象主要发生在一号放映厅。据说,进入者会在那里陷入自身最恐惧的幻象。”
“恐惧幻象?”郎千秋挑眉,“听起来像是某种……精神攻击法阵?还是高级鬼打墙?”
“更可能是一种基于场地特质的心理投射和能量干扰。”邵青崖站起身,光束投向通往内部放映厅的幽深走廊,“需要进一步探查核心区域确认。”
他们沿着走廊深入,脚下是积了厚厚灰尘、踩上去软绵绵的地毯。两侧墙壁上挂着一些镶在玻璃框里的老照片和海报。邵青崖的手电光在其中几张海报上停留了片刻。
“《马路天使》、《十字街头》……”他低声念出海报上模糊的片名,又仔细看了看海报的设计风格和人物造型,“典型的民国中后期审美,尤其是这张《夜半歌声》的海报,夸张的表现主义风格和字体设计,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他指向一张颜色暗沉、画面中央是一个惊恐女子脸庞的海报,“这间电影院的前身,应该是那个时期相当时髦的戏院,可能最初是演出戏剧,后来才兼放电影。”
他的分析冷静而专业,如同在课堂上讲解建筑史。但站在他侧后方的郎千秋,却敏锐地捕捉到,在邵青崖提及“民国”二字时,他眼神有瞬间的恍惚,握着电筒的手指也微微收紧了一下。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却让郎千秋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曲挽香提到的“历史脉络波动”和舅舅之前对那颗红痣的关注。
“邵老师,你对这些老东西……还挺了解……”郎千秋试探着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随口一问。
邵青崖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语气平淡:“建筑与流行文化史,略有涉猎。”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泠山君摇着扇子,跟在后面,看着邵青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略有涉猎?怕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吧……”
走廊的尽头,是一号放映厅紧闭的双开门。门上的绒布早已破损脱落,露出里面朽坏的木板。一股更阴冷的气息从门缝里渗出来。
“就是这儿了。”邵青崖示意两人停下,他手腕上的设备屏幕,能量读数开始明显攀升,发出轻微的警告声。“里面的能量场很混乱,夹杂着强烈的情绪残留,主要是……恐惧。”
郎千秋握紧了拳头,咽了口唾沫:“来都来了……总不能被吓回去吧?奖金还在里头等着呢!”他给自己打着气,率先上前,用力推开了那两扇沉重的门。
“吱嘎——哐当!”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门洞开,一股更浓郁的陈腐气息混杂着某种冰冷的寒意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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