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邵青崖是顶着一对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去上班的。
一路上他都高度警惕,看谁都像隐藏的“老邻居”,特别是遇到上了年纪、眼神稍微清澈点的老太太,他都能惊得跳起来,差点把路边卖早餐的大爷的豆浆车撞翻。
直到走进彩虹桥幼儿园,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充满活力的声音,沐浴在(看似)无比正常的阳光下,他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
至少这里……应该被郎千秋“清理”过……吧?
他刚走进小(三)班教室,保育员王阿姨就惊喜地迎了上来:“邵老师!好消息!琪琪妈妈早上来电话了,说琪琪昨晚睡得出奇的好!一个噩梦都没做!烧也退了!今天精神头可足了!说是还要谢谢您昨天关心呢!”
邵青崖愣了一下,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看来郎千秋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业务能力还是……勉强及格的。
“那就好。”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点。至少他的“招鬼”体质没有害了孩子。
然而,这份轻松没能持续多久。
上课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那个坑爹的“鬼雷达”似乎真的被“净化”稳定了,但……范围好像变大了?灵敏度也提高了?
他能隐约感觉到幼儿园里弥漫着各种极其微弱的“气息”——孩子们身上蓬勃的“阳气”(像一个个小暖炉)、植物蕴含的“生机”、角落里积木上残留的“情绪印记”(某个小朋友昨天在这里哭过)……甚至还能模糊感觉到地下传来的、微弱沉滞的“地气”。
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信息轰炸,让他那颗习惯逻辑分析的大脑有点过载,讲课时频频走神,差点把“1 1=2”论证成哥德巴赫猜想。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总觉得……幼儿园里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极淡极淡、若有若无的……“水汽”残留。不是之前“弟弟”那种怨毒的湿冷,更像是……被大雨冲刷过后,角落里未干的水洼,带着点清凉和……被窥视感?
难道还没清理干净?还是……又有什么新的“东西”被吸引过来了?
邵青崖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考虑是不是要再呼叫一次那个费钱又气人的售后客服。
午休时间,他正心不在焉地吃着那份粉红色餐盘装着的红豆糕,试图用糖分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园长突然带着一个人走进了办公室。
“邵老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颜珏先生,是教育局那边介绍来的民俗文化调研员,想在我们园进行一些非侵入性的环境观察和记录,可能会待上一两天。你带班比较……嗯……有特色,颜先生想先从你们班开始看看。”
邵青崖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块红豆糕。
站在园长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穿着十分得体,甚至可以说有点过于讲究——剪裁合体的浅灰色休闲西装,里面是熨帖的白色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五官是那种端正到近乎标准化的英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个金融精英或者模特,而不是什么民俗调研员。
但邵青崖的“雷达”却微微动了一下。
这个人身上……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像郎千秋那种外放的、混杂着妖气和市侩的“异常”,也不像昨天那个老太太内敛到恐怖的“死寂”。而是一种……非常“干净”的气息,干净得近乎单调,像一张过度曝光的照片,反而让人看不清底细。
而且,这位颜调研员的目光……正毫不掩饰地、带着一种极其专注的、近乎审视的……欣赏(?)看着自己?
邵青崖被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舔掉了嘴角的红豆沙。
颜珏的镜片后的眼睛似乎微微亮了一下,然后他伸出手,笑容十分标准,声音也很好听,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磁性:“邵老师,你好。打扰了。你的……呃,教学风格,我略有耳闻,十分独特。”
邵青崖僵硬地和他握了握手。对方的手干燥温暖,力度适中,一切正常。但他的“雷达”却提示他,这人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环境观察”上,而是……在自己脸上来回扫描?
“颜先生主要想观察什么?”邵青崖收回手,努力让话题回归“学术”。
“哦,主要是看看孩子们日常活动的环境气场,记录一些……嗯……能量流动的 patterns。”颜珏推了推眼镜,用语十分专业(且模糊),但那双眼睛依旧没离开邵青崖的脸,甚至微微侧头,似乎在欣赏他耳垂的轮廓和那颗红痣?“尤其是像邵老师这样……气场独特的教职工周围,往往能观察到更有趣的现象。”
邵青崖:“……” 他感觉自已像是博物馆里被专家鉴定的古董。
园长似乎没察觉这微妙的气氛,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邵青崖和这位奇怪的颜调研员。
颜珏自顾自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动作优雅,然后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公文包里,拿出的却不是笔记本或相机,而是一个……巴掌大小、造型极其古朴、像是青铜材质的罗盘?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微小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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