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后的气氛,比遗迹内部还要微妙几分。
邵青崖下意识地想避开那道目光,但脚步却停留在原地。郎千秋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梗着脖子,而是微微侧着头,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邵青崖,见他脸色比进去时更加苍白,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沉重?
是因为在洞里又发现了更多关于林瀚那混蛋的糟心玩意儿吗?郎千秋心里那坛陈年老醋本能地开始咕嘟冒泡,但这次,一股更强烈的、抓心挠肝的担心迅速压倒了醋意。他想问“你没事吧?”,又想问“是不是又看到那姓林的什么了?”,可话到了嘴边,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出口时却变成了带着点别扭的硬邦邦的一句:
“哟,出来了?里面……情况复杂吗?”
这话比起之前的冷嘲热讽,攻击性已然大减,甚至透出点想要关心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笨拙。
邵青崖闻言,目光重新落回郎千秋脸上。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桃花眼此刻微微下垂,嘴角紧抿,整个人像只被雨淋湿后还强装凶狠、实则眼底藏着担忧的大狗。邵青崖心里那点因对方先前胡乱吃醋而生的不耐,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有点心虚于自己的沉默,有点无奈于这别扭的沟通方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看到对方安然无恙且似乎试图缓和关系后的细微松懈。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语气平淡却不再冰冷,“有些发现,需要时间消化。外围没事?”
这反应让郎千秋愣了一下。预想中的针锋相对没有出现,邵青崖这种近乎无视的态度,反而让他更难受了。他闷闷地“嗯”了一声:“没事,就一吓破胆的老头,说清楚了。”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尴尬的气氛如同实质,在空气中蔓延。都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却又都拉不下脸来做那个先“服软”的人。邵青崖是性格使然,不习惯主动表达;郎千秋则是别扭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加上一点“凭什么我先开口”的幼稚赌气。
最终还是邵青崖先动了,他走向临时营地中央那堆早已熄灭的篝火余烬,找了个相对干净的石头坐下,从背包里拿出水壶,默默喝水。连续的精神冲击和体力消耗,让他身心俱疲,此刻只想放空大脑。
郎千秋看着他略显单薄(绝对是错觉!邵老师武力值爆表!)的背影,心里天人交战。凑过去?说点啥?道歉?还是继续硬扛着?秦狰姐的“直接论”在脑子里盘旋,但实践起来难度太高了!
他磨磨蹭蹭地也走过去,在离邵青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假装整理自己那堆花里胡哨的“装备”,眼神却时不时往邵青崖那边瞟。
“那个……”郎千秋清了清嗓子,试图找一个不那么突兀的开场白,“颜珏那家伙呢?没跟你一起出来?该不会在里面被什么机关困住了吧?”(内心OS:困住了最好!)
邵青崖头也没抬:“他和曲小姐还在里面做进一步探查。”
“哦……”郎千秋没话找话,“那……找到什么有用的没?比如,怎么干掉林瀚那王八蛋的秘诀?”
邵青崖沉默了几秒。有用的?那本日记,那些信件,那个娃娃……每一样都在提醒他过往的黑暗和林瀚的扭曲。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有一些。需要时间分析。”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郎千秋终于忍不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邵老师,你……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语气里的担忧这次盖过了醋意。
邵青崖抬眼,对上郎千秋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我很担心你”的眼睛。那双桃花眼平时总是带着戏谑或狡黠,此刻却清澈见底,里面的关切真诚得让他心头微动。他忽然觉得,为那些陈年旧事和莫须有的猜忌跟这家伙置气,有点……幼稚。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算是承认,“记忆有些混乱,需要理一理。”
这近乎坦诚的回应让郎千秋受宠若惊,他立刻顺杆爬:“那你就别想了!先休息!天塌下来有……有秦狰姐顶着呢!”他本来想说“有我”,临时改口,但还是拍了拍胸脯,“我去把火生起来,你暖和一下!”
说着,他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柴火,动作间都透着一股“我被需要了”的欢快劲儿。
邵青崖看着他在眼前忙活,那双总是灵巧搞怪的手此刻正认真地掰着树枝,侧脸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下显得轮廓分明。这个人,贪财、怕死、嘴贱、还动不动乱吃飞醋,惹出的麻烦比他解决的还多。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吵闹的存在。习惯了他咋咋呼呼的“邵老师”,习惯了他关键时刻意外的可靠,甚至习惯了他那些不着调的“宝贝”和永远算不清的账。
郎千秋,早已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成了他这混乱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这个认知让邵青崖心里有些异样,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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