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颜珏经过秦狰的“物理醒酒”后,彻底蔫了,抱着膝盖缩在离火堆最远的阴影里,眼神放空,仿佛灵魂已经提前返回了协会舒适的实验室。郎千秋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的模样,时不时偷偷瞄一眼颜珏,再赶紧低头假装研究地上的蚂蚁。
邵青崖揉了揉眉心,将最后一点压缩饼干碎屑倒进嘴里。酒精带来的微弱暖意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和……一丝莫名的心悸。耳垂的红痣不再仅仅是温热,而是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如同电流穿过般的麻痒感。
“轮流守夜吧。”邵青崖打破沉默,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守第一班,郎千秋第二班,颜珏……”他看了一眼状态不佳的颜珏,“你守最后一班,天亮前。”
颜珏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郎千秋自然没意见。
商议既定,郎千秋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裹紧了自己那件骚包的亮黄色外套(此刻已经沾满了泥污),靠着背包没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颜珏也终于支撑不住,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蜷缩着睡去,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紧锁的。
邵青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确保火焰足够旺盛,能够驱散深夜的寒气和……某些无形的东西。他坐在火边,背靠着冰冷的岩石,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山谷的夜晚并不宁静,风声穿过扭曲的林木,发出呜咽般的怪响,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分辨不出物种的、短促而尖锐的啼叫。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虽然被迷雾遮挡,但清冷的光辉还是勉强透下些许,将废弃营地的轮廓勾勒得更加诡异。篝火的火焰跳跃着,在邵青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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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邵青崖以为这个夜晚将平静(相对而言)地过去时,异变突生。
一个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钻入了他的脑海,仿佛有人贴着他的耳朵在低语:
“青崖……邵青崖……”
声音飘忽不定,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和……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是“老朋友”的声音!但这声音比他记忆中(或者说,档案记录中)那个叛徒的声音要年轻一些,少了几分疯狂,多了几分……故作深沉的温柔?
邵青崖猛地绷直了身体,心脏骤停了一瞬。他锐利的目光立刻扫向四周——郎千秋在熟睡,颜珏也在沉睡,周围除了风声和柴火燃烧声,再无其他异响。
不是外界的声音!是直接作用于他意识层面的干扰!
“青崖……回来吧……我们未竟的事业……还在等着你……” 低语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仿佛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在殷切呼唤。
与此同时,邵青崖耳垂的红痣骤然变得滚烫!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剧烈的刺痛让他差点叫出声,与此同时,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沉睡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 一间充满阳光的、布置雅致的书房。
一个穿着合体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男子相貌俊秀,气质温文儒雅,眼神却带着一种过於炽热的光芒,让人有些不舒服。
“青崖兄,久仰大名。在下林瀚,林文渊,刚从东瀛留学归来。”男子伸出手,手指修长白皙,“今後在情报分析处,还望青崖兄多多指教。”
【这是他?邵青崖?与林瀚的第一次见面?地点是……当时政府的某个部门?】
—— 同样的书房,夜晚。
林瀚凑近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雪茄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语气亲昵得有些逾越:“青崖兄,你总是这般冷静自持,真是……令人着迷。你看,这是我给你起的日文名,‘青ヤミ’(Aoyami),意为‘青色的黑暗’,是不是很适合你这双深邃的眼睛?”他低声笑着,手指似乎无意地想要触碰邵青崖的眼角,被邵青崖不动声色地避开。
【日文名?林瀚曾留学日本?这种亲昵……令人不适。】
—— 战火纷飞的前线,临时指挥所。
炮声隆隆。“邵青崖”一身戎装沾满泥泞和暗红色的血迹,正对着地图冷静地部署,眼神锐利如鹰隼,下达的命令简洁而残酷,带着一种视人命如数字的冰冷。林瀚站在他身後,看着他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混合着崇拜、渴望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青崖兄,只有你……只有你这样的强者,才配执掌这‘锁’的力量,终结这乱世。”林瀚的声音在炮火间隙中显得异常清晰。
【“锁”……那个时候就已经……】
这些记忆碎片来得突然而猛烈,带着强烈的情感冲击和细节,与“零号试验”档案中那些冰冷的记录截然不同。邵青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另一个人的躯壳里,体验着对方的冷静、对方的残酷、以及对方对林瀚那隐晦觊觎的隐约察觉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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