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跋涉几乎耗尽了所有人最后的体力。就在郎千秋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啃树皮,颜珏的西装彻底沦为抹布状,连邵青崖都感觉脚步虚浮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秦狰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东西。”她短刀横在身前,示意众人警戒。
拨开一片异常茂密的、带着尖刺的藤蔓,眼前出现了一小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空地上,散落着几顶早已破烂不堪、被风雨侵蚀得只剩骨架的帐篷残骸,还有一个用石头粗略垒砌的、布满青苔的灶台。地上散落着一些生锈的罐头盒、破损的水壶,以及一些看不出原貌的杂物。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空地中央,堆放着几个颜色暗淡、但看起来相对完整的金属箱子。
“是……是补给箱!”郎千秋眼睛瞬间亮了,如同饿狼看到了肉,第一个冲了过去。
然而,靠近之后,兴奋之情迅速冷却。箱子上布满了划痕和干涸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可疑污渍。空地上的一些石块和帐篷骨架上,也能看到类似的污迹,甚至还有一些深刻的抓痕。在角落的阴影里,甚至还散落着几块形状不规则、疑似人类或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白骨。
这里显然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搏斗,而且结局不甚美好。
“是很多年前的人了。”曲挽香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地上的褐色泥土,放在鼻尖轻轻一嗅,“血迹干涸至少三十年以上。能量残留很淡,但充满绝望和恐惧。”
颜珏检查了一下那些金属箱子,发现大部分已经锈死,只有其中一个用特殊合金制成的箱子,锁具还算完好。他动用了一些小工具,费力地将其打开。里面是一些同样蒙尘的压缩饼干、肉干(大概率已经变质)、几瓶封装完好的净水片,以及……几瓶用棕色玻璃瓶装着的、标签早已脱落的液体,晃一晃,里面有明显的沉淀物。
“是酒。”颜珏判断道,“高度烈酒,密封性好,或许还能喝。”在这种环境下,酒不仅能御寒,某种程度上也能壮胆……或者麻痹神经。
尽管环境诡异,但能找到遮风避雨(帐篷骨架勉强能搭个棚子)的地方和可能的补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众人决定在此扎营过夜。
秦狰二话不说,开始清理场地,把那些碍眼的白骨和破烂踢到远处,动作粗暴但有效。曲挽香则选了个相对干净的位置,从她那看似不大的随身行囊里(空间扩展技术?)拿出一个折叠的、带着清雅刺绣的坐垫,优雅地坐下,开始闭目调息,仿佛身处自家后院。
郎千秋和邵青崖负责生火和整理那个破灶台。颜珏则认命地开始研究那些压缩饼干和肉干,试图判断哪些还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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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篝火燃起,驱散了部分寒意和黑暗,但空地上残留的搏斗痕迹和未知的白骨,依然让氛围显得有些阴森。吃过一顿味同嚼蜡(压缩饼干配勉强煮开的、用净水片处理过的溪水)的晚餐后,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曲挽香似乎有些倦怠,对秦狰低声说了句什么。秦狰点点头,然后一把将曲挽香打横抱起(动作自然得像抱一束花),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旁边一块巨大的、可以俯瞰整个小营地的岩石上方。显然,大佬有专属的、视野开阔的“观景台”,不屑于跟他们挤在下面。
下面篝火旁,就剩下了邵青崖、郎千秋和颜珏三个大男人。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郎千秋在努力跟一块硬得像石头的肉干较劲,邵青崖则看着跳跃的火苗,耳垂的红痣在火光映照下若隐若现。颜珏则默默地看着那几瓶从箱子里翻出来的老酒,眼神复杂。
过了一会儿,颜珏突然拿起一瓶酒,用匕首撬开瓶盖,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立刻弥漫开来。他先是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被辣得皱紧了眉头,连续咳嗽了好几声,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起红晕。
然后,他把酒瓶递向郎千秋:“喝点?驱寒。”
郎千秋正愁嘴里没味,闻言眼睛一亮,接过来也灌了一大口,哈着气赞道:“够劲!”
颜珏又看向邵青崖。邵青崖本想拒绝,但看到颜珏那双在酒精和火光下显得有些迷离、却带着某种孤注一掷般情绪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小心地抿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几口烈酒下肚,篝火旁的氛围莫名地松弛了下来。酒精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名为“倾诉欲”的开关。
颜珏又开了一瓶酒,抱在怀里,背靠着冰冷的石头,望着头顶被迷雾遮挡、只能看到朦胧光晕的月亮,开始了他的“深夜坦白局”。
“你们知道……‘序列与公平之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吗?”他声音有些飘,带着酒意,“它不是一扇物理意义上的门……它更像是一种……规则领域的显化。进入其中,你会被迫面对世间最极致的‘序列’和最冷酷的‘公平’。”
他顿了顿,又灌了一口酒,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回忆:“任何混乱、任何偏私、任何取巧……在里面都会被无限放大,变成致命的杀机。挽香老师……她为了找到那扇门的‘核心’,几乎耗尽了心血,布下的每一个阵法,推演的每一条路径,都必须完美符合‘序列’的极致逻辑,不能有丝毫差错。而秦狰……”他苦笑了一下,“她则是那个‘公平’的暴力执行者。任何试图打破规则、或者依靠运气蒙混过关的存在,都会被她……以最‘公平’的方式碾碎。她们的成功……是建立在几乎燃烧掉自身一切的基础上的。那种代价……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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