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一种微妙的“和谐”中接近尾声。沈清砚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倚在郎万年身边,小口喝着儿子郎千秋特意为他熬的清淡米粥,眼神温顺,偶尔看向郎万年时,带着全然的依赖。
邵青崖和郎千秋也放下了筷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饭后特有的松弛感,以及……浓浓的好奇。尤其是郎千秋,目光在气场强大的母亲和气质温软(且虚弱)的生父之间来回扫视,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对组合当初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郎万年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她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尽管她吃的不多,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比起平日的毫无波澜,似乎多了一丝几不可查的……玩味?
“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她开口,打破了沉默,“开头很简单,就是……见色起意。”
邵青崖:“……”
郎千秋:“……啊?”
沈清砚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轻轻咳了一声。
“那时我路过一处山道,”郎万年继续平静地叙述,“看见一个书生,长得……还不错,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就是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孤身一人,连个书童都没有,行囊倒是挺值钱,一看就是块等着被土匪叼走的肥肉。”
她口中的“书生”,自然就是沈清砚。彼时他还是个满怀憧憬、准备上京赶考的年轻举子,家境殷实,难免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
“我瞧着他顺眼,”郎万年的语气理所当然,“就现身了,问他需不需要庇护,条件嘛……跟他回家。” 她的求爱方式,一如既往的霸道直接。
可以想象,当时饱读圣贤书、心中装着礼义廉耻、甚至家中可能已有婚约的沈清砚,被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美貌惊人却言语大胆的“山野精怪”(他当时的认知)吓得魂飞魄散,自然是抵死不从,严词拒绝,甚至可能引经据典试图说服对方“男女授受不亲”。
“他越是这样,我觉得越有意思。” 郎万年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似乎想起了当时沈清砚那副惊慌又强作镇定的模样,“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于是,霸道仙子摇身一变,化作一位身着青衫、眉目俊朗、带着几分江湖侠气的年轻男子,自称“万年”,谎称也是上京赶考的学子,与他在途中“偶遇”。
“万年兄义薄云天,见识广博,一路上多亏他照拂。” 沈清砚忍不住轻声补充,眼神中流露出真实的感激,显然对那段“兄弟情深”的时光记忆犹新。那时的他,真心钦佩这位“义兄”的豪爽与能力。
郎万年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她继续道:“结伴而行,相互扶持,倒也……不算无聊。” 她承认,沈清砚的知书达理、偶尔冒出的书呆子气,以及那份纯粹的善良,确实让她觉得新奇,甚至……有点可爱。
故事听到这里,郎千秋和邵青崖面面相觑。好家伙,女扮男装,霸道仙子强取豪夺(未遂)后改为迂回战术,接近目标?他这娘亲,手段可以啊!
“然后呢?” 郎千秋忍不住追问,感觉这比话本还精彩。
郎万年的目光微微飘远,似乎回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点。“一日,我们行至一处繁华镇甸。”
记忆的画面在她眼前展开——
人来人往的街市上,郎万年正与沈清砚并肩而行,听着他兴致勃勃地讲述沿途见闻和对科考的憧憬。忽然,郎万年脚步一顿,敏锐的目光锁定了前方不远处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的“女子”,身段婀娜,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侧脸线条优美,只是……似乎比寻常女子骨架稍大些?她正站在一个胭脂水粉摊前,看似在挑选,眼波却流转不定,带着一种郎万年极其熟悉的、算计的精光。
那“女子”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郎万年瞳孔微缩。
那“女子”脸上慵懒妩媚的笑容瞬间僵住。
【你怎么在这里?还这副鬼样子?!】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激烈交锋,无声地传递着同样的震惊和质问。
就在这时,那“女子”的目光越过郎万年,落在了她身旁的沈清砚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了沈清砚那身质料上乘的锦袍、腰间看似朴实质则价值不菲的玉佩,以及那明显是富家公子哥的行头上。
“女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看到了闪闪发光的……冤大头?金主?她脸上立刻堆起更加柔媚的笑容,扭着腰肢,款款向沈清砚走来,声音娇滴滴得能掐出水来: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贵人相,不知可否赏脸,请奴家喝杯茶呀~”
沈清砚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就往“万年兄”身后躲。
郎万年心中的警铃瞬间炸响!她太了解自家这个无良哥哥了!这厮扮成女子,十有**又是在躲债主或者准备坑蒙拐骗!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她(暂时)盯上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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