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珏的跑车最终停在了一条僻静的、仿佛被时光遗忘的老街口。
街道两旁是颇有年头的欧式建筑,墙面爬满了藤蔓,路灯昏暗,行人寥寥。街道的尽头,是一座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哥特式小教堂,彩窗黯淡,尖顶沉默地刺向夜空。
与周围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教堂旁边的地下入口处,竟然熙熙攘攘地排着长队!各色打扮奇特的男男女女,有的看起来像朋克摇滚歌手,有的像复古嬉皮士,甚至还有几个穿着cosplay服装的,正兴奋地等待着什么。入口处挂着闪烁的霓虹灯牌——“墓穴酒吧”。
“这是……酒吧?”邵青崖愣住了,这和他想象的“守墓人”所在地差距也太大了。
“掩人耳目罢了。”颜珏停好车,整理了一下西装,“‘守墓人’喜欢热闹,或者说……喜欢观察‘短命种’们醉生梦死的样子。这酒吧是它的产业之一,也是通往它真正‘家’的入口之一。”
郎千秋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地就往队伍前面挤,嘴里嚷嚷着:“让让让让!VIP通道!协会办事!”
排队的人群发出不满的嘘声,但看到颜珏那身价格不菲的行头和冷峻的气质,以及郎千秋那副“我是地头蛇”的痞样,还是悻悻地让开了一条路。
酒吧门口高大的保安似乎认识颜珏,微微点头,直接放行。
一进入酒吧,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混杂着酒精、香水、汗味的热浪便扑面而来。舞池里人群疯狂扭动,灯光暧昧闪烁。
邵青崖极不适应这种环境,他的“雷达”在这里简直要爆炸——无数亢奋、迷醉、放纵的情绪碎片像潮水般涌来,吵得他脑仁疼。他下意识地往颜珏身后缩了缩。
颜珏却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径直穿过拥挤的舞池,走向酒吧最深处一条挂着“员工休息室,闲人免进”牌子的阴暗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门的金属大门。颜珏伸出手,在门旁一个不起眼的指纹识别器上按了一下,又对着一个隐藏的摄像头点了点头。
大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旧书页、冷铁和某种非人气息的、冰冷沉寂的空气从下方涌出,与外面酒吧的喧嚣燥热形成了极致对比。
“跟紧,别乱碰任何东西。”颜珏叮嘱了一句,率先走了下去。
郎千秋赶紧跟上,邵青崖深吸一口气,也硬着头皮踏入其中。
石阶蜿蜒向下,深不见底。墙壁是粗糙的岩石,隔很远才有一盏散发着幽蓝色冷光的壁灯,光线勉强照亮脚下。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安静,外面酒吧的音乐声仿佛被彻底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邵青崖的“雷达”在这里捕捉到的不再是混乱的情绪,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深沉、缓慢的“意志”,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他耳垂的红痣微微发热,似乎在抵抗着这种压力。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终于到了底部。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石窟。石窟顶部镶嵌着一些发光的晶石,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四周摆满了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材质的书籍、卷轴甚至兽皮。空气里弥漫着古老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石窟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书桌。书桌后,坐着一个“人”。
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那实在不太像一个人。
它穿着极其合体的、仿佛几个世纪前的古典礼服,身姿挺拔,但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大理石般的苍白和冰冷质感。它的面部轮廓极其英俊,甚至可以说是完美,但毫无血色,也毫无表情,一双眼睛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色的银白,正低头用一支羽毛笔在厚厚的册子上书写着什么,动作流畅却毫无生气。
它看起来就像一尊被施加了活化术的完美雕塑。
听到脚步声,它停下了笔,缓缓抬起头。那双银白色的眼睛看向三人,没有任何焦距,却让邵青崖感到一种被从里到外彻底看透的寒意。
“颜珏先生。郎千秋先生。以及……新生的‘钥匙’。”一个平铺直叙、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四分十七秒。”
颜珏似乎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微微颔首:“路上有点小麻烦。守墓人先生,感谢您的邀请。”
“并非邀请,而是通知。”“守墓人”的“目光”落在邵青崖身上,“‘门’的异动加剧,‘钥匙’既已出现,旧的契约便到了需要履行的时候。”
邵青崖被它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小声问郎千秋:“它……它是什么?”
郎千秋压低声音回答:“据说是这座城市最初奠基时就在的‘地灵’,或者类似的东西?负责看守城市底下某些更古老的‘东西’……反正活得比咱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久,规矩大得很,千万别得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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