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水府的清晨,灵气氤氲,仙葩吐蕊,本该是一派祥和宁静。
然而,在龙母特意安排的、位于同一庭院内的主厢与侧厢区域,气氛却诡异得能拧出水来。
沧溟君早已起身。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每一根发丝都整理得纹丝不乱,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周身散发的寒气比万年玄冰更刺骨,脸色阴沉得仿佛暴风雨前的海面。他负手立于庭院前,望着假山上滴落的水珠,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昨夜他几乎捏碎了手机,在某个名为“情侣去死”的匿名群里用尽毕生所学的暴躁表情包刷了半宿屏,才勉强压下那股被自家祖母“背刺”的滔天怒火与体内被香料勾起的、令他深恶痛绝的燥热。
侧厢房那边,邵青崖和郎千秋的房门也打开了。邵青崖依旧是那身沉稳的中山装,面容平静无波,但若仔细观察,能发现他向来清明的眼神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滞涩,步伐也比平日略显沉重,仿佛消耗了过多心神。跟在他身后的郎千秋,状态更是惨不忍睹。他顶着那头依旧不太驯服的大波浪假发,换上了一套相对简洁的裙装,但那张原本风流俊俏的脸此刻写满了透支般的憔悴,眼下一片浓重的乌青,走路时腿脚都有些发软,活像被什么山精鬼怪吸走了元气。两人视线偶然相撞,又迅速各自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与……某种心照不宣的微妙气息。
三人走到庭院中,空气瞬间凝滞。沧溟君连一个眼角余光都吝于给予,完全无视另外两人的存在。邵青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目光便落在庭院中的一株奇异珊瑚上,仿佛那上面刻着宇宙真理。郎千秋则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连维持“淑女”声线的力气都欠奉。
就在这死寂弥漫之时,“吱呀——”一声,主厢房的门被泠山君推开了。
睡眼惺忪的泠山君打着慵懒的哈欠走了出来,华美的祭祀服松垮地披在身上,更添几分落拓不羁的风流意味。他满足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显然一夜好眠。他揉了揉眼睛,目光在庭院中三个状态迥异的人身上扫过——沧溟君那堪比锅底的脸色,邵青崖那强自镇定的疲惫,郎千秋那仿佛被掏空般的憔悴。
随即,他像是嗅到了空气中某种残留的、极其淡薄的异样甜腻气息,轻轻抽了抽挺翘的鼻子。
下一刻,他脸上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唰”地一声展开玉骨折扇,优雅地挡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带着促狭与戏谑笑意的凤眼,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磁性,调侃道:
“啧啧,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但也要懂得细水长流,收敛些才是。毕竟……这是在别人府上,动静太大,扰了水族清修不说,传出去于各位名声也有碍啊。”他意有所指的目光在邵青崖和郎千秋之间暧昧地转了转,最后又落在一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死亡气息的沧溟君身上,扇子后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
“……”
沧溟君周身寒气骤然爆发,脚下的玉石地面以他为中心,“咔嚓”声中蔓延开蛛网般的细密冰裂痕。
邵青崖面无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耳根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又迅速褪去,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郎千秋则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泠山君“你……你……”了半天,却因昨晚“互帮互助”消耗过度加上此刻羞愤交加,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这老混蛋!他知不知道他们昨晚经历了怎样的煎熬?!那根本不是什么你情我愿的风月事,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物折磨与理智挣扎!
时间倒回昨夜——
主厢房内,沧溟君只觉得气血翻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些荒谬的画面(尤其是霸占了一整张床的那家伙昳丽容颜和狡黠的笑),燥热难当。偏生理智清醒地意识到这是祖母的“杰作”,怒火与欲火交织,逼得他几乎心神失守,只能凭借深厚神力强行镇压,一边与体内邪火搏斗,一边用手机在群里疯狂发泄,一夜未眠。
而侧厢房内的邵青崖和郎千秋更是水深火热。香气对非神只体质影响更甚,在药物与复杂情愫的双重驱使下,两人发生了一些超越以往界限的、羞于启齿的“互助”行为,虽未突破最后防线,却也使得关系变得微妙而尴尬,身心俱是一夜疲惫。
唯有泠山君,许是体质特殊,对那香料中某一味关键药材天生过敏,吸入后非但未受其害,反而如同中了强力蒙汗药,头一沾枕便陷入深度睡眠,对外间风雨一无所知,睡得无比香甜踏实,与另外三人的煎熬形成了惨烈对比。院外,奉表弟和堂哥之命前来“守护白月光清白”的探子,蹲守半宿,只听得风声水声,未见任何异常动静,只得悻悻回报。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