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文化保护协会的藏品库,位于一栋颇有年头的西式建筑地下,空气里弥漫着旧纸、灰尘和淡淡防虫药水的气味。恒温恒湿的环境让光线都显得格外清冷,一排排高大的金属架子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笼罩在岁月尘埃中的物件。
负责接待他们的,正是昨天那位年轻干事,姓陈。他引着邵青崖和郎千秋走向一个独立的玻璃展柜,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就是这一批了,陈干事指着柜子里几件精心摆放的文物——一套叠放整齐、绣工精美却色泽暗淡的红色嫁衣,几件镶嵌着珍珠和翡翠的头面首饰,以及最核心的,一份摊开在丝绒衬垫上的婚书。捐赠者是位老收藏家,他说最近几个月,总是反复梦见一个穿着这身嫁衣的女子,背对着他哭泣,醒来后心口发闷,家里也时常出现不明原因的阴冷。我们接手后,负责初步清理的同事也反映,靠近这批东西时情绪会莫名低落。
郎千秋凑近玻璃柜,桃花眼仔细扫过那件嫁衣,又看了看首饰,最后目光落在婚书上。婚书是标准的民国制式,红纸黑字,字迹娟秀。
阴气是有点重,怨念凝结不散,但感觉......不像是厉鬼作祟,更像是一种强烈的执念。他摸了摸下巴,看向身边的邵青崖,邵老师,你怎么看?
邵青崖没有立刻回答。他戴着白色的棉质手套,神情专注地观察着玻璃柜内的婚书。他的观察方式与其说是鉴赏,不如说是扫描,目光如同精密仪器,掠过婚书上的每一个字迹、每一处折痕、甚至纸张纤维的走向。
材质为普通宣纸,染料为矿物与植物混合,年代符合民国特征。能量残留指数......偏高,波动频率稳定但振幅异常,符合强烈情感印记特征。他语气平稳地报出数据,然后示意陈干事打开柜门,我需要近距离接触核心载体,进行更精确的能量溯源。
陈干事依言用特制钥匙打开玻璃柜,随后便因其他事务暂时离开了藏品库,留下两人独自研究。
邵青崖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触碰向那份摊开的婚书。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暗红色纸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婚书之上,那新郎姓名一栏,原本模糊的墨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加深、凸显,清晰地呈现出三个字——邵青崖!
而新娘姓名处,赫然是【柳芸娘】!
“!”
邵青崖的呼吸猛地一窒,身体瞬间僵硬。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脑海,搅动起沉寂的淤泥。
一幅画面强行涌入眼前:昏暗的光线,跳动的黑白影像,是老旧电影院的幕布。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身边坐着一个穿着淡蓝色学生装的年轻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侧脸清秀,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嘴角带着羞涩又满足的浅笑。他似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
强烈的、陌生的、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熟悉感的情感洪流冲垮了他用理性构筑的堤坝。他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脸色瞬间褪得苍白,嘴唇微张,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逸出:
“芸……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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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老师?!”郎千秋被邵青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他能感觉到邵青崖的手臂肌肉绷得像石头,而且在微微发抖。
还没等郎千秋搞清楚状况,更剧烈的变化发生了!
邵青崖猛地抬起头,原本深邃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厉和一种近乎暴戾的杀意。周身散发的气场陡然变得危险而压迫,仿佛一把出鞘的嗜血军刀。他耳垂那颗小小的红痣,鲜艳得如同沁血。
军官人格,被这触及前尘往世的刺激,瞬间强行切换上线!
“邵青崖?”郎千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眼神他太熟悉了,是那个视情感为累赘、以清除为手段的冷血军官!
军官人格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玻璃柜中的婚书上,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件文物,而是在看什么必须彻底毁灭的、肮脏的证据。他根本无视了近在咫尺的郎千秋,手臂猛地发力,就要挣脱钳制,去抢夺那份婚书,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将其撕成碎片!
“喂!你冷静点!”郎千秋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去细想“邵青崖的名字为什么会在民国婚书上”这种惊悚问题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玩意儿要是毁了,赔不起啊!协会绝对会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本来就负债累累了,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他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自己半妖的力量死死抱住军官人格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放开!”军官人格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手肘毫不留情地向后撞击郎千秋的肋部。
郎千秋闷哼一声,疼得龇牙咧嘴,但抱着的手臂丝毫没松:“不能撕!赔钱的!大哥!冷静!想想我们的钱包!想想你还没还完的房贷!”情急之下,他什么借口都往外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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