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事件后的几天,邵青崖是在一种极度恍惚的状态下度过的。
他试图回归正常的幼儿园老师生活,给孩子们讲故事、分点心、带着他们做游戏。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雷达”虽然被郎千秋那皱巴巴的红包暂时压制,但那种对周围环境能量场的隐约感知还在。他能感觉到小朋友们身上蓬勃的朝气,也能感觉到某个角落积木上残留的上一任主人的小情绪,甚至能模糊感知到窗外风吹过树叶带起的微弱生机流动。
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超乎常理的“信息轰炸”,让他那颗习惯用逻辑和科学处理信息的大脑不堪重负。他上课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有一次差点把“小兔子乖乖”的故事讲成“论幽魂的基本分类与应对策略”,吓得小朋友们一愣一愣,保育员王阿姨看他的眼神都快带上怜悯了。
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抽屉里那枚邪门的徽章,想那个无声无息的“收尸人”老太太,想颜珏那句“定期向协会报备”,以及郎千秋那张写着“加钱”的贱兮兮的脸。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疯狂得多,而他,似乎正站在疯狂的漩涡中心。幼儿园这片他曾经以为的“科学净土”,早已被各种不科学的存在渗透成了筛子。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待下去,假装一切正常。
尤其当园长再次把他叫到办公室,委婉地表示最近有家长反映他“精神状态似乎有些疲惫”、“教学方式过于严肃硬核”时,邵青崖知道,是时候了。
他坐在电脑前,文档打开,标题是“辞职信”。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放弃这份工作,意味着放弃他精心构建的“正常生活”堡垒,主动踏入那个光怪陆离、危险重重的未知世界。他害怕,他一百万个不愿意。
但继续留在这里,不仅自欺欺人,更可能……会给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带来未知的危险。他已经连累过周琪琪,不能再有第二次。
想到周琪琪恢复红润的小脸和甜甜的笑容,邵青崖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敲下了辞职理由:“因个人职业规划及身心状态调整需要……”
理由写得冠冕堂皇,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的“职业规划”可能是去当神棍的搭档,“身心状态调整”可能是学习如何不被鬼吓死以及如何管好自己乱下载的耳垂。
信发送出去的那一刻,邵青崖感到一阵虚脱,仿佛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断裂,随之而来的不是轻松,而是更深的茫然和……一丝诡异的解脱?
他收拾好个人物品——主要是他那个粉红色的马克杯和几本砖头厚的心理学着作,在一个孩子们午睡的时间,悄悄离开了彩虹桥幼儿园。
没有告别,他怕看到孩子们(尤其是周琪琪)不解的眼神,也怕自己会后悔。
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里面彩色的滑梯和充满童趣的壁画,邵青崖心里空落落的。他的“科学堡垒”计划,正式宣告破产。
接下来去哪?回家?然后呢?找工作?找什么工作?要求:远离鬼神、避免黑暗、无需登高、 preferably 粉红色工作环境……这种工作存在吗?
就在他对着车流发呆时,一辆颜色骚包、引擎声跟得了肺痨似的破摩托车“嘎吱”一声停在他面前。
骑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风流俊俏、写着“我很贵但我没钱”的脸。
“哟!邵老师?真辞职了?”郎千秋挑着他那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抱着纸箱、一脸落魄的邵青崖,“可以啊哥们儿!行动力够强的!我还以为你得再纠结个把月呢!”
邵青崖黑着脸:“你怎么知道?”这神棍难道还在他身上装了监控?
“掐指一算呗!”郎千秋得意地晃晃脑袋,随即又笑嘻嘻地说,“其实是挽香姐说的,她看到你们园长的邮件抄送列表了……呃,别问为什么她能看见。”
邵青崖:“……” 这帮人还有没有**概念了!
“行了,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郎千秋拍拍摩托车的后座——那后座皮垫破了个洞,还沾着可疑的油污,“失业是迈向新人生的第一步!上来,哥带你去散散心,顺便谈谈咱们的‘合伙人’计划!”
“什么合伙人?”邵青崖警惕地看着他,脚下下意识后退半步。跟这家伙扯上关系的“计划”,通常都意味着破财和倒霉。
“当然是强强联合,共创辉煌啊!”郎千秋说得唾沫横飞,“你看,你有独特的‘信号接收放大兼初步处理’体质(虽然胆子小了点),还有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虽然经常用于自我欺骗),外加一张能当招牌的脸(虽然面瘫)!而我,有丰富的业内经验、广阔的人脉(主要是债主和客户)、以及……呃……强大的实战能力(虽然偶尔需要加钱)!”
他掰着手指头数:“我们合作,简直就是黄金搭档!你负责发现问题和分析问题,我负责解决问题和收取费用!利润三七分!你三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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