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洁伤心难过的样子,刘天金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像只困兽在走廊里踱步,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要不直接进去安慰?”——可门后那压抑的呜咽声让他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拿什么安慰?如何安慰?”——空泛的言语在巨大的悲伤面前苍白得可笑。
“进去直接抱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李洁蜷缩在黑暗中颤抖的肩膀影像就强烈地冲击着他。但下一秒,段雪玉清澈含笑的眼眸便浮现在脑海,带着全然的信任。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抱住万一一发不可收拾?这对段雪玉也不负责!”他用力甩头,仿佛要甩掉那瞬间的心旌摇曳。
“喊段雪玉过来陪她一晚安慰她?”——下午告知李洁真相时,确实提到过是和段雪玉一起撞见的。“万一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呢?特别是被段雪玉看到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了解李洁的骄傲。
一个个想法涌现,又被他用理智和顾虑的锤子狠狠敲碎。
“学生宿舍楼马上要关门了,得快点做出选择!”冰冷的现实像警钟在耳边敲响。
“我的这棵摇钱树不许有任何闪失!”这个念头带着冷酷的现实感跳出来,让他自己都皱了下眉。李洁的状态直接关系到他们正在推进的重要项目。
但紧接着,一种更深的责任感和不忍涌了上来——她不仅仅是“摇钱树”,她是朋友,是此刻痛彻心扉需要帮助的人。“妈的,想什么呢!”他暗骂自己一句,把那份功利心压下去。
“我下楼先去买点水果吧?也许能转移下注意力……不过也不知道李洁喜欢吃什么水果?”刘天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似乎是眼下最安全、最不容易出错、也能表达关心的方式了。
想着,刘天金立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下楼梯。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
谢天谢地,常去的那家水果店还亮着灯,老板正准备收摊。“老板,等等!”他气喘吁吁地喊道,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水果,最终定格在那些红得发紫、饱满圆润的樱桃上——看起来就很贵,但此刻贵贱已不重要,他只希望这份“贵重”能传递一点安慰。
“来三斤这个!快!”付钱时,他瞥见旁边的红酒,犹豫了一秒,“再拿两瓶这个。”酒精或许能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一点,睡个好觉?他不太确定,但总比干坐着强。
拎着沉甸甸的樱桃和酒,刘天金小跑起来,心跳得像擂鼓。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李洁的电话。听筒里“嘟嘟”的忙音每一声都敲在他心上,漫长得令人窒息。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那边终于传来一声极其沙哑、带着浓重鼻音的:“喂……刘天金?这么晚打电话做什么?”
“李老师!”刘天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我刚才路过水果摊,看到樱桃特别新鲜,没忍住买了好多,根本吃不完!想着你肯定喜欢,给你送点过来!”他语速很快,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李洁的声音虚弱得像随时会断掉。
“我到了!”刘天金一边斩钉截铁地回复,一边已经站在了206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咚咚咚”,指节叩在门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短暂的沉默后,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一条缝,李洁的身影隐在门后的黑暗中,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还是白天那身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
刘天金心里一酸,连忙伸手按下门边墙上的开关。“啪嗒!”白炽灯的光芒瞬间倾泻而下,驱散了黑暗,也毫无保留地照亮了李洁的脸。
她的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白布满血丝,下眼睑一片骇人的青红,脸颊上泪痕交错,鼻尖通红。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嘴唇干裂苍白。她就那样站着,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仿佛一尊被悲伤侵蚀殆尽的雕像。
“李老师,这樱桃得赶紧洗洗,看着就好吃!我去洗!”刘天金不敢多看那破碎的眼神,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钻进厨房,拧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冲刷着深红色的樱桃,发出哗哗的声响,他借此平复着翻腾的心绪,机械地搓洗着。而客厅里,李洁像提线木偶般,无声地挪到餐桌旁的椅子边坐下,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头微微低着,不再抽泣,也不说话。只有她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悲伤,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让整个房间都显得逼仄压抑。
刘天金把洗得晶莹剔透的樱桃沥干水,找了个干净的果篮装好,端出来放在李洁面前的桌子上。“李老师,吃点吧,看着就很甜!”他拉过另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李洁像是被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唤回,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落在那一篮红宝石般的樱桃上。眼神黯淡无光,没有任何食欲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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