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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避火舟在云层中穿梭，东域的轮廓在下方渐渐清晰。与北境的阴沉不同，这里的天空湛蓝如洗，大地被连绵的石林覆盖，那些灰白色的岩石拔地而起，有的如利剑直指苍穹，有的如巨兽匍匐大地，远远望去，像一片沉默的军队。
“前面就是石林的边缘了。”顾晏之指着下方一座被石林环绕的城池，“那是‘磐石城’，东域最大的城镇，据说城主祖上曾是守护土灵的祭司，或许能找到关于土系神器的线索。”
林小满趴在船舷边，看着下方的石林在风中沉默矗立，混沌珠突然微微发烫。她从怀里掏出古卷，只见最后那个“土”字旁，隐约浮现出一座金字塔的图案，塔尖直指磐石城的方向。“古卷有反应了，看来土灵神器就在磐石城附近。”
小红伸了个懒腰，从储物袋里叼出最后一颗沙枣：“总算快到地方了，再不吃点新鲜的，小爷我就要瘦成狐狸干了。”
避火舟落在磐石城外的一片竹林里。刚走出竹林，就见一群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一个老者，为首的壮汉手里拎着柄石锤，满脸横肉地吼道：“老东西，再不交出土灵玉佩，就别怪老子砸了你这破铺子！”
老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麻布长衫，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包，气得浑身发抖：“那是城主府托付给我保管的信物，岂能给你们这些盗墓贼？”
“盗墓贼？”壮汉嗤笑一声，挥锤就砸向旁边的石桌，石桌瞬间碎裂成粉末，“在这磐石城，老子说的话就是规矩！兄弟们，给我搜！”
林小满看不下去，刚想上前，却被顾晏之拉住。他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先看看情况。
就在汉子们要冲上去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王虎，你又在欺负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罗裙的少女快步走来。她约莫十六七岁，梳着双丫髻，腰间挂着个玉佩，上面刻着土黄色的符文，与古卷上的“土”字隐隐呼应。少女身后跟着几个护卫，个个腰佩长刀，气势不凡。
王虎看到少女，脸上的横肉顿时堆起笑容：“原来是城主千金，小的就是跟陈老开个玩笑，哪敢真搜他的铺子。”
“玩笑？”少女柳眉一竖，指着地上的碎石，“把陈老的石桌赔了，再把你最近盗挖的古墓填好，不然我就让护卫队把你扔进石牢！”
王虎脸色变了变，却不敢反驳，只能悻悻地留下一袋灵石，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少女这才转向老者，关切地问：“陈爷爷，您没事吧？”
老者松了口气，打开布包，里面露出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与少女腰间相同的符文。“多亏了城主千金，不然这半块土灵玉佩就要被抢走了。”
林小满和顾晏之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少女看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们是外来的修士？”
“我们是从北境来的，”顾晏之拱手道，“想向城主打听关于土灵神器的事。”
少女眼睛一亮：“你们也在找土灵神器？我叫石青黛，我爹正为这事发愁呢。陈爷爷，这两位是来帮忙的，我们带他们去见城主吧。”
陈老打量了他们几眼，见顾晏之气质沉稳，林小满眼神清澈，便点了点头：“也好，最近城里不太平，多些帮手总是好的。”
磐石城主府是用巨大的青石砌成的，门口的石狮子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城主石万山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见到他们，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想必两位也听说了，最近城外的‘落星台’接连出事。”
他领着众人来到书房，从书架后取出一幅地图，上面标注着落星台的位置——那是一座金字塔形的石台，位于石林深处。“三个月前，落星台突然震动，周围的石林开始移动，不少进山的百姓都迷路了，还有人说看到石缝里渗出黑气，和几十年前记载的‘噬灵灾’一模一样。”
“噬灵灾？”林小满心中一动，“那是什么？”
“是东域的一场浩劫。”陈老叹了口气，“据说五十年前，曾有邪祟想夺走土灵珠，引发了石林崩塌，死了好多人。最后是城主的父亲，用土灵玉佩启动了落星台的阵法，才镇压住邪祟。”他指了指林小满手中的半块玉佩，“这是当年剩下的信物，据说集齐两块，就能打开落星台的大门。”
石青黛掏出自己的玉佩：“我这半块一直在城主府，可陈爷爷的半块刚才差点被王虎抢走，他最近和一群外来的修士走得很近，那些人总是打听落星台的位置。”
“外来的修士？”顾晏之想起影老，“他们是不是有个独眼的老者？”
石万山点头：“确实有个独眼老头，自称‘土先生’，出手阔绰，还教了王虎几招粗浅的土系法术，让他帮忙寻找能‘引动土灵’的人。”
林小满和顾晏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土先生”，十有**就是影老。
“看来不能再等了。”石万山站起身，“今晚月色正好，我们现在就去落星台，用两块玉佩打开大门，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准备妥当后，一行人趁着夜色出发。石林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像张巨大的网。越往深处走，地面越发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偶尔能听到石缝里传来“咔嚓”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
“小心脚下。”石青黛提醒道，指着地面的石缝，“这些裂缝会突然合拢，上个月就有个猎户被夹断了腿。”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金字塔，正是落星台。塔身由青灰色的巨石砌成，上面刻满了土黄色的符文，符文在月光下隐隐发光，与石青黛的玉佩产生共鸣。
“就是这里了。”石万山拿出两块玉佩，“只有在月圆之夜，两块玉佩合二为一，才能启动开门的阵法。”
他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玉佩瞬间发出土黄色的光芒，光芒顺着塔身的符文流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的石块缓缓转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通道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我先进去探探路。”顾晏之点亮流影剑，火焰照亮了通道两侧的壁画。壁画上画着古人祭祀土灵的场景，最后一幅画里，一个祭司模样的人将一颗土黄色的珠子放进落星台的基座，周围的石林突然合拢，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
“那就是土灵珠。”石青黛指着壁画上的珠子，“传说能操控大地之力，让石林为守护神器的人所用。”
通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个石台，上面悬浮着一颗土黄色的珠子，正是土灵珠。但此刻，珠子周围缠绕着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只手在挣扎，与万魂窟的邪气如出一辙。
石台周围站着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正是影老。他手里拿着根黑色的法杖，正对着土灵珠念着咒语，黑气随着咒语越来越浓郁。
“影老！”林小满怒喝一声，混沌珠爆发出七彩光芒，朝着黑气飞去。
影老转过头，左眼的黑洞里闪烁着红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小满，把另外三件神器交出来，老夫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做梦！”顾晏之挥剑斩向影老，火焰剑气带着焚天印的金光，逼得他连连后退。
影老身后的黑衣人立刻冲上来，他们手里都拿着石锤，身上笼罩着土黄色的灵力，显然修炼了东域的土系功法。王虎也在其中，他抡着石锤砸向林小满，嘴里吼道：“小丫头，上次坏老子好事，这次让你尝尝被砸成肉泥的滋味！”
林小满祭出混沌珠，绿色的藤蔓从石缝里钻出，缠住王虎的脚踝。王虎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石锤脱手飞出，砸在旁边的石壁上，激起一片碎石。
石万山和护卫们也加入了战斗。石青黛腰间的玉佩亮起，地面突然升起一道石墙，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这些人盗挖古墓，用死者的骸骨修炼邪功，必须严惩！”
影老见势不妙，突然将法杖插进地面，石室剧烈震动起来，石缝中涌出更多的黑气，黑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手，朝着土灵珠抓去。“既然得不到全部，至少要带走这颗！”
“休想！”林小满纵身跃起，混沌珠的光芒笼罩住土灵珠。七彩光芒与土黄色的光芒交织，黑气发出刺耳的尖叫，黑手瞬间溃散。
土灵珠挣脱黑气的束缚，化作一道黄光钻进林小满掌心。随着土灵珠被取出，石室的震动渐渐平息，那些黑色的雾气也如潮水般退去。
影老见状，气得哇哇大叫，转身就想从通道逃走。石青黛眼疾手快，催动玉佩，通道入口突然落下一道石闸，将他困在里面。“这次看你往哪跑！”
影老被困在石闸后，疯狂地用法杖敲击石墙，石墙却纹丝不动。他看着林小满手中的四件神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就算你们拿到神器又如何？噬灵之主即将破封，到时候天地倾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噬灵之主到底是谁？”林小满追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影老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如鬼哭：“他是创造我们的主人！是能让万物归墟的神！你们这些愚蠢的修士，根本不知道自己守护的是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石墙彻底隔绝。
石万山让人将石闸加固，又在周围布下土系阵法：“先把他关在这里，等处理完落星台的事，再交给各大门派审问。”
走出落星台时，天已微亮。石林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那些原本移动的石块，此刻都安静地矗立着，仿佛从未动过。
回到磐石城，城主府摆了庆功宴。陈老特意做了道“石林烩”，用磐石城特有的石耳、石菇和灵鹿肉炖成，香气扑鼻。小红蹲在桌上，埋头苦吃，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这才是人吃的东西，比沙枣好吃一百倍。”
林小满看着掌心的四件神器，水神玉佩清润，火灵珠炽热，雷灵珠带电，土灵珠厚重，四者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古卷自动翻开，最后那个“土”字被朱砂填满，背面的地图上，四个点连成一道直线，直指南域的方向。
“看来最后一件神器，在南域。”顾晏之指着古卷上的终点，那里画着一朵莲花的图案，“南域的莲心岛，据说藏着上古莲神的传承，或许与木系神器有关。”
石青黛凑过来看了看古卷，眼睛亮晶晶的：“莲心岛我去过！那里的莲花一年四季都开着，可漂亮了。不过最近听说岛上的莲花突然枯萎了，好多修士去探查，都没回来。”
“又是邪气搞的鬼。”林小满握紧混沌珠，“我们必须尽快去南域，不能让最后一件神器也落入噬灵之主手中。”
宴席结束后，石万山将土灵玉佩送给了林小满：“这玉佩能引动大地之力，或许在莲心岛能帮上忙。”石青黛则塞给她一包石菇干：“这是磐石城的特产，又香又有灵气，路上可以当零食吃。”
离开磐石城时，陈老和许多百姓都来送行。王虎等盗墓贼被关进石牢，那些被盗挖的古墓也在护卫队的监督下一一填好。磐石城的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避火舟升空时，林小满回头望去，只见磐石城在石林的守护下安静祥和，落星台的金字塔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像一颗沉默的宝石。她突然明白，这些神器之所以存在，不是为了被谁占有，而是为了守护——守护这片土地，守护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小红趴在她膝头，舔了舔爪子上的油渍：“下一站是莲心岛？听说那里的莲子羹特别好吃，比玄水门的还甜。”
林小满笑着点头，将四件神器小心地收好：“嗯，去尝尝就知道了。”
顾晏之站在船头，望着南域的方向，流影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集齐五件神器后会发生什么？噬灵之主到底是谁？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都在莲心岛等着他们。
避火舟划破东域的晴空，朝着南域飞去。身后是渐渐远去的石林，前方是未知的莲心岛。属于他们的旅程，还有最后一段路要走。而那段路的尽头，或许就是所有谜团解开的地方。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像一幅永远画不完的画。林小满靠在顾晏之身边，感受着四件神器在怀中散发的温暖，心中充满了平静。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他，有小红，有这些并肩作战的伙伴，她就无所畏惧。
因为她知道，他们守护的不只是神器，更是这片天地间，生生不息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