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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避火舟划破西漠的夜空时，林小满正靠在船头打盹。火灵珠被她小心地收在锦袋里，袋口露出的一角赤红，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与水神玉佩的清辉交相辉映。小红蜷在她膝头，小肚子鼓鼓的——方才在望沙城，百姓们塞了它一嘴的烤灵羊肉，此刻正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冷吗？”顾晏之将一件狐裘披风搭在她身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廓，不自觉地顿了顿。西漠的夜风带着沙砾的粗糙，吹得他赤色的衣袍猎猎作响，流影剑斜倚在舱壁，剑穗上的红玉随着舟身轻晃，映出细碎的光。
林小满往披风里缩了缩，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松木香气——那是顾晏之常用的熏香，在焚天谷的书房里总能闻到。“不冷，”她仰头看他，月亮正悬在他身后，给乌黑的发梢镀上一层银边，“就是在想，火灵珠和水神玉佩，会不会还有其他用处？”
顾晏之在她身边坐下，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卷古卷。夜风掀起泛黄的纸页，露出背面新显现的纹路——那是一幅残缺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四个点，其中两个点已被朱砂填满，正是玄水秘境与西漠锁灵窟。“古卷上的字迹变清晰了，”他指尖划过第三个未填的点，那里刻着个“雷”字，“看来还有两件神器，藏在与雷、土相关的地方。”
“雷与土……”林小满想起万魂窟的石壁，上面似乎有类似的符文，“难道和北境的荒原，或是东域的石林有关？”
“说不定。”顾晏之将古卷收好，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碎发上，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两人都微微一怔。舱外的风声似乎突然静了，只有小红的呼噜声在空气中轻轻荡开。
五日后，避火舟终于抵达焚天谷。赤色的山门在晨光中矗立，石阶两旁的迎客松比离别时更显苍劲，几个穿着赤焰宗服饰的弟子正在清扫落叶，见到他们，纷纷惊喜地行礼：“少主，林姑娘，你们回来了！”
掌门和苏长老已在大殿等候。看到顾晏之身上的风尘，掌门眉头微蹙，却还是先接过他递来的古卷，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不由得抚掌道：“好小子，竟真让你们找到了火灵珠！”他指着古卷上的“雷”字，“这处雷泽秘境，据说藏在北境的断魂崖下，三十年前曾有修士见过雷灵显现，只是那里常年雷暴，没人敢靠近。”
苏长老则拉着林小满的手，细细询问西漠的遭遇，听到百姓被献祭时，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邪人，真是丧心病狂。”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几颗圆润的丹药，“这是‘凝神丹’，你们在西漠耗损了不少灵力，快服下补补。”
林小满接过丹药，指尖触到木盒的雕花，突然想起望沙城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混沌珠在掌心微热，她轻声道：“苏长老，我想在焚天谷外设个粥棚，救济那些从西漠逃来的百姓。”
“好孩子，有这份心就好。”苏长老笑着点头，“我已让弟子们准备好了，就在山门外的小镇上，你想去看看吗？”
山门外的小镇比往日热闹了许多。临时搭建的粥棚前排着长队，大多是衣衫褴褛的西漠百姓，赤焰宗的弟子正忙着分发灵粥和衣物，几个懂医术的修士在一旁义诊。林小满刚走到粥棚边，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拉住——正是望沙城那个被救的少年，他正帮着抬粥桶，脸上的烧伤已好了大半。
“林姐姐！”少年又惊又喜，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缝补衣物的妇人，“我爹娘也来了！是赤焰宗的弟子救回来的！”
妇人看到林小满，连忙放下针线，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多亏了姑娘和顾少主，不然我们全家都……”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晒干的沙枣，“这是我们西漠的一点心意，姑娘别嫌弃。”
林小满接过沙枣，指尖触到粗糙的果皮，心中一阵温暖。她将混沌珠的光芒悄悄注入粥桶，灵粥顿时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喝了粥的百姓们脸上都泛起红润，眼中的疲惫也淡了几分。
顾晏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被百姓们围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流影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掌门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丫头，倒是比你有亲和力。”
“她本就心善。”顾晏之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林小满，“只是……古卷上的神器，恐怕还要劳烦她。”
“该来的总会来。”掌门望着北境的方向，眉头微蹙，“昨日收到北境传来的消息，雷泽秘境最近异象频发，有修士在那里看到了‘雷纹玉’，据说能引动天雷，说不定与第三件神器有关。”
正说着，一个弟子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枚传讯符：“掌门，北境的惊雷阁阁主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惊雷阁是北境最大的修仙门派，以操控雷电闻名。阁主“雷千钧”是个脾气火爆的老头，据说能徒手引天雷，与赤焰宗掌门算是旧识。此刻他正坐在大殿里，手里捏着个焦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雷纹，与古卷上的“雷”字隐隐呼应。
“顾小子，小满丫头，你们可算回来了！”雷千钧嗓门洪亮，见到他们就直摆手，“别坐了，赶紧跟我去北境！雷泽秘境的封印快撑不住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雷阁主别急，”顾晏之给她倒了杯灵茶，“到底出了什么事？”
雷千钧灌了口茶，抹了把胡子：“三个月前，雷泽秘境突然降下血雷，劈死了不少靠近的修士。我派弟子进去探查，只拿回了这块令牌，说里面有个‘雷灵殿’，殿门被黑气笼罩，像是……像是幽冥教的邪气！”
林小满接过令牌，指尖刚触到焦黑的边缘，混沌珠就剧烈发烫，令牌上的雷纹突然亮起，竟与火灵珠、水神玉佩产生了共鸣。“这黑气……和西漠的焚心砂很像，但更狂暴。”
“看来影老没说错，”顾晏之眼神一沉，“真有个‘噬灵之主’在暗中搞鬼，他想要集齐五件神器，恐怕是为了解开某个更大的封印。”
雷千钧猛地拍了下桌子：“管他什么主！敢在北境撒野，老夫劈了他！”他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雷泽秘境的血雷每七天爆发一次，明天就是第七天，再不去，里面的雷灵恐怕就要被邪气吞噬了！”
众人立刻着手准备。苏长老给林小满塞了个药囊，里面装满了疗伤和避雷的丹药；掌门则将赤焰宗的镇派之宝“焚天印”交给顾晏之：“这印能克制邪祟，或许能帮上忙。”
临行前，林小满去粥棚跟百姓们道别。那个西漠少年塞给她一把沙枣，认真地说：“林姐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爹娘说，要给你做最地道的烤全羊。”
林小满笑着点头，将水神玉佩摘下来，塞进少年手里：“这个你拿着，能引来清水，让你们在小镇上也能种出西漠的庄稼。”
少年捧着玉佩，眼眶红红的：“姐姐放心，我会好好保管的！”
避火舟离开焚天谷时，林小满回头望去，只见小镇的炊烟与谷中的云雾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她突然想起顾晏之说过的话——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拥有多少神器，而是守住心里的那份柔软。
北境的风光与西漠截然不同。越往北走，天空越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头顶，不时有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发出沉闷的雷声。避火舟在狂风中颠簸，舱壁上的火焰符文忽明忽暗，勉强抵挡着外面的风雨。
“前面就是雷泽秘境了。”雷千钧指着前方一片被雷暴笼罩的山谷，谷中隐约能看到一座黑色的宫殿，“那就是雷灵殿，被血雷围着，只有在血雷平息的间隙才能进去。”
他们在山谷外的山洞里等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血雷果然平息了片刻，山谷中的雷暴暂时退去，露出雷灵殿的全貌。那是一座由黑色岩石砌成的宫殿，殿顶布满了尖刺状的石雕，上面缠绕着紫色的雷光，殿门紧闭，门楣上刻着三个古老的大字——雷灵殿。
“就是现在！”雷千钧祭出一柄银色的长枪，枪身缠绕着雷电，“跟我来！”
三人冲进山谷，刚靠近雷灵殿，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啸，无数道黑色的雷丝从殿门的缝隙中射出，带着噬灵的气息。林小满祭出混沌珠，七彩光芒形成一道光幕，雷丝撞在光幕上，发出“噼啪”的响声，瞬间被净化。
“这邪气比西漠的更厉害！”顾晏之祭出焚天印，金色的印光笼罩住三人，“快开门！”
雷千钧举起长枪，枪尖凝聚出一道粗壮的雷光，狠狠刺向殿门。“轰”的一声巨响，殿门被炸开一个缺口，一股浓郁的黑气从缺口涌出，里面竟夹杂着雷灵的哀鸣。
“雷灵有危险！”林小满率先冲了进去。殿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凄惨，原本雕刻着雷纹的墙壁已被黑气侵蚀，地上散落着修士的骸骨，骸骨上还残留着被雷劈过的焦痕。大殿中央有个石台，上面悬浮着一颗通体发紫的珠子，正是雷灵珠，但珠子周围缠绕着黑色的雷丝，正在不断吞噬它的光芒。
石台下方，锁着一头由雷电组成的麒麟，它的身体已被黑气侵蚀了大半，发出痛苦的嘶吼。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正站在石台前，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骷髅头，正贪婪地吸收着雷灵珠的力量。
“影老！”林小满认出了他的背影，“你果然在这里！”
影老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左眼的黑洞里闪烁着红光：“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不过没关系，雷灵珠马上就要被净化成‘噬灵珠’了，到时候，就算你们来了也没用！”
“休想！”雷千钧长枪一指，一道雷光射向影老。影老挥动法杖，骷髅头喷出一道黑气，竟硬生生挡住了雷光。
“就凭你们？”影老冷笑，法杖一顿，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只黑色的毒蛛从裂缝中爬出来，朝着他们扑去。同时，石台下方的雷麒麟被黑气操控，双眼变得赤红，朝着林小满猛冲过来。
“小满小心！”顾晏之挥剑斩断毒蛛，流影剑的火焰与雷麒麟的雷光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林小满趁机冲向石台，混沌珠爆发出七彩光芒，笼罩住雷灵珠。黑色的雷丝在光芒中剧烈挣扎，发出刺耳的尖叫。“雷灵珠，别怕，我来帮你！”
雷灵珠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紫色的光芒大盛，与混沌珠的光芒相互呼应，开始驱散黑色的雷丝。影老见状，怒吼一声，亲自持法杖冲了过来：“给我住手！”
法杖顶端的骷髅头喷出一道黑气，直逼林小满面门。就在这时，雷千钧的长枪如同闪电般袭来，枪尖刺穿了影老的肩膀。“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
影老惨叫一声，转身想逃，却被顾晏之的流影剑拦住去路。“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幸运！”火焰剑气如同火龙般缠绕住影老，将他困在中间。
林小满趁机全力催动混沌珠，雷灵珠的紫色光芒越来越亮，终于彻底挣脱了黑色雷丝的束缚，化作一道紫光，钻进她的掌心。随着雷灵珠被取出，雷麒麟身上的黑气迅速消散，它感激地看了林小满一眼，化作一道雷光，钻进了雷灵殿的石壁，消失不见。
影老见势不妙，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符咒，往身上一拍，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朝着殿外逃去。“噬灵之主会为我报仇的！你们等着！”
“想跑？”雷千钧一枪刺向黑雾，却只刺穿了残影，“可恶！又让他跑了！”
顾晏之收起流影剑，看着影老逃走的方向，眼神凝重：“他身上的邪气比上次更浓郁，恐怕这个‘噬灵之主’已经快要破封了。”
林小满摊开手心，雷灵珠正散发着柔和的紫光，与火灵珠、水神玉佩静静躺在一处，三道光芒交织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古卷从顾晏之的储物袋里飞出，自动翻开到第三页，上面的“雷”字被朱砂填满，只剩下最后一个“土”字。
“只剩最后一件神器了。”林小满轻声道，心中却隐隐不安。集齐五件神器，到底会发生什么？那个噬灵之主，又究竟是谁？
雷千钧看着雷灵珠，长长舒了口气：“总算保住了雷灵，北境无忧了。”他看向林小满，眼神柔和了许多，“小满丫头，多谢你了，以后有空来北境，老夫请你喝最烈的雷酒！”
林小满笑着点头，目光望向东方。东域的石林，会是他们的下一站吗？那里藏着的土系神器，又会带来怎样的挑战？
避火舟离开雷泽秘境时，北境的天空终于放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谷上，雷灵殿的黑色岩石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仿佛从未被黑气侵蚀过。
林小满靠在船头，看着掌心的三件神器，突然觉得，它们就像五颗散落的星辰，只有集齐了，才能照亮前行的路。而那条路的尽头，或许藏着所有答案——关于噬灵之主，关于混沌珠，也关于她和顾晏之，未来的方向。
小红趴在她膝头，啃着西漠少年给的沙枣，含糊不清地说：“下一站……下一站有好吃的吗？”
林小满笑着揉了揉它的耳朵：“肯定有，东域的石林里，据说有能长出灵果的石头呢。”
顾晏之坐在她身边，看着古卷上那个“土”字，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她，有伙伴，有心中的那份坚守，便无所畏惧。
避火舟划破北境的晴空，朝着东方飞去，身后是渐渐远去的雷泽秘境，前方是未知的东域石林。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像这永不停止的风，带着希望，奔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