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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灵湖的月光尚未褪去最后一丝清辉，林小满已被窗台上的动静惊醒。小红正用爪子扒着一个油纸包，里面露出半块酥脆的莲蓉糕——那是昨日玄水门弟子送来的点心，特意留了几块给它当宵夜。
“慢点吃，没人抢你的。”林小满披衣起身，指尖刚触到窗沿，就看到顾晏之站在庭院里，手里拿着一卷泛黄的古卷，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流影剑斜倚在石桌上，剑穗随着晨风轻轻晃动。
“怎么起这么早？”她推开房门，清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灵湖特有的微凉。
顾晏之转身，将古卷递过来：“老掌门今早送过来的，说是在镇魂塔修复时发现的，上面的记载，或许和水神玉佩有关。”
古卷的纸页薄如蝉翼，边缘已经发黑，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复杂的图谱，图谱中央是一枚玉佩的样式，与林小满手中的水神玉佩分毫不差。图谱下方写着几行古朴的篆字，笔画扭曲如蛇，隐约能辨认出“四海归一”“五行相生”“西漠锁灵”等字样。
“西漠？”林小满指尖划过“西漠锁灵”四个字，混沌珠突然与水神玉佩同时发烫，两道光芒交织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古卷上的篆字竟在光芒中缓缓流转，像是活了过来，“难道西漠也有类似镇魂塔的地方？”
顾晏之眉头微蹙：“西漠常年战乱，修仙门派稀少，倒是有个‘锁灵窟’的传说，据说那里镇压着上古火灵，与玄水门的水煞是相生相克的存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古卷角落的一枚火纹印记上，“这印记，和赤焰宗的镇派之宝‘焚天印’极为相似。”
话音刚落，苏清月匆匆赶来，手里捏着一枚传讯符，脸色凝重：“顾少主，林姑娘，南域传来急报——西漠的黑风寨突然崛起，寨主自称‘火灵使者’，带着一群修士劫掠各城，所过之处火光冲天，据说他们还在寻找一个能‘引动火灵’的女子。”
“火灵使者？”林小满心中一动，古卷上的火纹印记仿佛还在眼前跳动，“难道和西漠的锁灵窟有关？”
小红突然从莲蓉糕里抬起头，耳朵警惕地竖起：“黑风寨？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上次在沙漠里，那些沙盗提到过，说他们寨主能徒手捏出火球，厉害得很！”
顾晏之将古卷收好：“不管是不是，西漠的异动都不能忽视。古卷上说‘五行相生’，既然水神玉佩与混沌珠有呼应，或许西漠的火灵之物，也与我们要找的答案有关。”
老掌门得知消息后，立刻召集众人议事。议事堂的水玉屏风上，已经浮现出西漠的地图，地图上用红点标注着黑风寨劫掠的路线，从西漠边缘的绿洲一直延伸到腹地的锁灵窟，红点在锁灵窟附近最为密集，显然他们的目标正是那里。
“黑风寨原本只是个小山寨，”老掌门指着地图上的红点，“三个月前突然壮大，寨主名叫‘炎煞’，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他修炼的火系功法霸道异常，寻常修士的灵力护盾，在他面前撑不过三招。”
墨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卷宗：“我们查到，炎煞手下有个谋士，名叫‘影老’，据说此人精通阵法，黑风寨能一路畅通无阻，全靠他破解了各城的防御阵。”
“影老？”林小满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突然想起在沙神殿遇到的蛛影，那个操控蛛丝的老者，也自称“影老”，“难道是同一个人？”
顾晏之点头：“很有可能。蛛影当年在沙神殿逃脱后，说不定就投靠了黑风寨。他对五行阵法的了解，足以帮炎煞找到锁灵窟的入口。”
商议已定，三人决定即刻前往西漠。临行前，老掌门将一枚玄水门的护符交给林小满：“这护符能引动灵湖的水灵力，若遇烈火，或许能派上用场。”墨尘则塞给她一个布包，里面是些疗伤的丹药和几块压缩的灵水冰晶，“西漠缺水，这些或许能用得上。”
避火舟离开玄水门时，灵湖的水波还在舟尾荡漾。林小满望着越来越远的青灰色山门，突然想起初到玄水门时的情景——那时她还在为水灵力的温柔惊叹，如今却已要踏上前往西漠的征途，世事流转，竟快得让人来不及细品。
“在想什么？”顾晏之递给她一块灵果干，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
“在想墨尘和苏师姐。”林小满看着手中的布包，“他们留在玄水门，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顾晏之揉了揉她的头发，“玄水门根基稳固，加上镇魂塔已修复，短时间内不会有事。倒是我们，到了西漠要多加小心，那里的风沙比焚天谷的烈火更难缠。”
舟行五日，前方的景象渐渐从青绿变为枯黄。原本连绵的山脉化作低矮的沙丘，天空也从湛蓝变成灰黄，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沙粒，打在避火舟的舱壁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快到西漠边境了。”顾晏之指着前方的一座城池，城墙是用黄土夯成的，上面布满了风蚀的痕迹，城门口挂着几面残破的旗帜，“那是‘望沙城’，西漠最边缘的城池，据说黑风寨三天前刚洗劫过这里。”
避火舟落在城外的沙丘后，三人换上西漠常见的粗布衣衫，将灵力收敛到极致。望沙城的城门大开着，门口看不到守卫，只有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背着包裹匆匆出城，脸上满是惶恐。
“城里怎么回事？”林小满拉住一个老婆婆，递过一块灵饼，“您知道黑风寨的人走了吗？”
老婆婆接过灵饼，颤巍巍地说：“走了……昨天就走了，说是去锁灵窟找什么‘钥匙’。他们把城里的青壮年都抓走了，说是要去挖窟……”她的声音哽咽着，指了指城内，“好多房子都被烧了，连井里的水都被他们下了药……”
走进望沙城，眼前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凄惨。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上还挂着未烧尽的布料，空气中混杂着焦糊味和血腥味。偶尔能看到几个幸存的百姓，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这些人……”林小满的心揪紧了，混沌珠在掌心发烫，她忍不住释放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住附近的百姓，“我来净化一下水源。”
顾晏之和小红则去探查情况。半个时辰后，两人在城中的水井旁会合。顾晏之指着井里漂浮的黑色杂质：“是‘焚心砂’，一种能污染水源的邪物，遇水即溶，凡人饮用后会心智大乱，修士接触多了，灵力也会紊乱。”
小红则从一间破屋里拖出一个昏迷的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上有多处烧伤，嘴唇干裂起皮：“他还有气，好像是被打晕的。”
林小满连忙将一颗清灵丹塞进少年嘴里，又用混沌珠的光芒护住他的心脉。片刻后，少年缓缓睁开眼，看到他们，先是惊恐地缩了缩，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你们……你们是修士？快……快去救我爹娘！他们被黑风寨的人抓走了，要去锁灵窟……”
“别激动，”顾晏之按住他的肩膀，“我们就是来对付黑风寨的。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少年指了指城西的方向：“往‘断魂崖’去了，那里有个峡谷，据说能通到锁灵窟。他们说……说要在月圆之夜，用一百个活人的精血献祭，打开窟门……”
“月圆之夜？”林小满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是十三，离月圆只剩两天，“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三人带着少年找到城中幸存的里正，将疗伤丹药和净化水源的方法教给他们，又留下一些灵粮，才匆匆离开望沙城，朝着断魂崖的方向赶去。
西漠的风沙比想象中更大，正午时分，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挂在天上，地面的温度高得能烤熟鸡蛋。小红趴在林小满的肩头，舌头伸得老长，不停地喘着气：“早知道这么热，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在玄水门的湖里凉快……”
“再坚持一下，”林小满给它喂了口灵水，“前面好像有片绿洲。”
果然，翻过一个沙丘，前方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绿洲，几棵胡杨树下有个水潭，潭水虽然浑浊，却足以解渴。三人刚走到潭边，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沙丘后转出一队骑士，大约有二十人，都穿着黑色的皮甲，腰间挂着弯刀，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哪来的野狗，敢闯爷爷的地盘？”刀疤脸勒住马，弯刀出鞘，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识相的就把身上的财物交出来，再把那小丫头留下，爷爷或许能饶你们一命！”
小红气得炸毛：“你才是野狗！你全家都是野狗！”
顾晏之眼神一冷，流影剑虽未出鞘，周身已散发出淡淡的火焰灵力。刀疤脸身后的骑士们感受到灵力波动，脸色微变，却还是硬着头皮喊道：“老大，这几个好像是修士！”
“修士又怎样？”刀疤脸嗤笑一声，“黑风寨的使者大人说了，最近西漠的修士都跟丧家犬似的，正好抓回去献祭！”他说着挥刀砍来，刀风带着黄沙，直逼林小满面门。
顾晏之侧身挡在林小满身前，屈指一弹，一道火焰剑气射出，精准地劈在刀疤脸的弯刀上。“哐当”一声，弯刀被震飞，刀疤脸虎口发麻，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晏之：“你……你是赤焰宗的人？”
“知道就好。”顾晏之的声音冰冷，“黑风寨的人，都这么狂妄吗？”
刀疤脸脸色骤变，调转马头就想跑：“点子扎手，撤！”
“想跑？”小红突然喷出一团狐火，火团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火墙，挡住了骑士们的退路。林小满则催动混沌珠，绿色的藤蔓从沙地里钻出，缠住了骑士们的马蹄。
顾晏之纵身跃起，流影剑出鞘，火焰剑气如同秋风扫落叶，瞬间将骑士们的皮甲劈开。这些骑士只是些寻常武者，哪里是修士的对手，片刻间就被制服，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说，黑风寨在锁灵窟做什么？”顾晏之的剑刃抵在刀疤脸的脖颈上，火焰的温度让他冷汗直流。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刀疤脸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个小头目，奉命在这里看守绿洲，防止外人靠近断魂崖……”
“还敢撒谎？”小红跳到他面前，爪子指着他的腰间，“你腰间的令牌上刻着锁灵窟的地图，当我瞎吗？”
刀疤脸脸色惨白，连忙求饶：“我说！我说！炎煞寨主说，锁灵窟里有上古火灵，只要拿到火灵珠，就能掌控西漠的所有火焰，到时候连赤焰宗都不是对手！他还说……需要一个身带混沌之力的女子，才能引出火灵珠……”
林小满心头一震——果然和混沌珠有关！
顾晏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们抓了多少人？”
“一百多个……都关在断魂崖的山洞里，等着月圆献祭……”刀疤脸的声音越来越小，“影老大人正在布置献祭阵，说是缺个‘活祭’，也就是那个带混沌之力的女子……”
“找死！”顾晏之的剑气暴涨，刀疤脸吓得瘫倒在地，尿了裤子。
林小满按住顾晏之的手：“先留着他，或许还有用。”她看向刀疤脸，“带我去断魂崖，不然……”
“我去！我去！”刀疤脸连忙点头，“只要别杀我，我什么都做！”
三人押着刀疤脸，朝着断魂崖走去。越靠近断魂崖，空气中的火灵力就越发浓郁，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红光。小红的尾巴紧紧贴在身上，不安地说：“这里的火灵力好凶，比焚天谷的火灵力霸道多了，像是……像是要吃人。”
顾晏之握紧流影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红光：“是火灵的气息，而且很不稳定，恐怕锁灵窟的封印已经松动了。”
断魂崖是一座陡峭的山崖，崖壁上布满了黑色的岩石，像是被烈火焚烧过。山崖下有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被一层红色的光幕笼罩，光幕上流动着火焰符文，正是影老布置的献祭阵。
山洞外站着数十个黑风寨的修士，正押着一群百姓往洞里走。那些百姓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被推搡着走进光幕，身影在红光中渐渐模糊。
“住手！”林小满忍不住喊道，混沌珠爆发出七彩光芒，朝着光幕飞去。
光芒撞上光幕，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光幕剧烈震动，符文瞬间黯淡了几分。山洞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阴恻恻的笑：“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混沌珠的宿主会自投罗网。”
随着笑声，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从山洞里走出来，脸上布满了皱纹，左眼是个黑洞，正是蛛影——也就是影老。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着上身，皮肤呈古铜色，肌肉上布满了火焰状的纹身，正是炎煞。
炎煞的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果然是你，混沌之力的气息，比我想象中更诱人。只要用你的血献祭，火灵珠就是我的了！”
顾晏之将林小满护在身后，流影剑的火焰熊熊燃烧：“有我在，休想动她一根头发！”
炎煞嗤笑一声，抬手捏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顾晏之砸来：“那就先杀了你这个碍事的！”
一场新的厮杀，在西漠的风沙中，正式拉开序幕。而山洞深处的锁灵窟里，一枚通体赤红的珠子正在黑暗中跳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警告着什么。月圆之夜即将到来，西漠的命运，似乎正悬于一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