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叶动了。
几乎没有任何预备姿态,只是握刀的手腕轻轻一翻,她脚下的雪先塌了一寸,下一刻整个人已经不在原地。
怪物那只巨大的前臂从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砸下去。
“轰”的一声,地层被打出一个半圆形的大洞,暗黑的岩石裸露出来,裂纹像蜘蛛网一样向四面飞窜。
抚叶的身影在那一瞬被冲击波掩住,又像从灰白的雪雾里“抽”出来。
她直接踏上怪物的前臂。
红发在风里甩出一小截弧线。
令牌刀沿着黑曜石壳与壳之间最细微的缝隙,一寸一寸划过去。
没有多余的力道。
像是在解剖一具巨大的标本,只切那些真正会致命的地方。
黑壳表层被掀开一片。
底下是畸形扭曲的血肉,秘纹一圈圈缠着,刚刚被掀开的地方立刻有新的纹路往外爬,想再度覆盖上去。
怪物猛地一甩手臂。
抚叶脚尖一点,借势跃起,在半空轻巧地转了半圈。
原本应该是无法在这种重力和冲击下完成的动作,在她身上却轻得像课堂里的示范。
她落在它肩膀上。
刀锋一压。
这一次切的是颈侧。
怪物的反应却更快了一点。
黑曜石壳层在它颈侧猛然鼓起。
壳与壳之间的缝隙闪过一圈诡异的暗光,硬生生把这一刀挡在表面,飞溅出来的火星被寒气冻成一串细小的光点。
它仰头吼。
声音掀起一股更加粗暴的震动,抚叶脚下的壳层一圈圈收紧,想要把这个渺小的人类从自己身上甩出去。
抚叶没有恋战。
她松手,整个人从它肩侧滑下。
落地。
指尖轻轻一弹。
先前刻在怪物肩膀壳层上的那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纹,这才亮了起来。
“爆。”
她声音很轻。
像随口说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命令。
下一秒,那一小片壳层从内部炸开。
碎成无数块尖锐的黑片,连同黏在其上的秘纹一起反向扎进怪物身体里。
黑血喷了它自己半边脸。
那只独眼猛地收缩,像被这一瞬间的疼痛拉回了一点点“清醒”。
——
清醒只让它更暴躁,怪物抬脚,这一脚没再砸地。
而是直接踢向抚叶所在的位置。
脚掌落下的阴影把她整个人吞进里面。
空气发出被压碎的尖利低鸣,地面提前一寸寸塌陷,土与雪被挤成一层薄膜,像要在它脚底爆开。
抚叶抬眼。
那双玫瑰色的眼睛里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极冷、极专注的计算。
她往前一步——
整个人主动迎着那只脚踏入阴影。
就在阴影完全盖下来的前一瞬,令牌刀在她指间折了个角度,刀尖刺进地面。
秘纹亮起。
银白色的线从刀尖飞快铺开,在她脚下撑起一个极薄的圆形阵面。
那一脚踏下来。
重力、冲击、破坏的力量统统被引导进阵纹里。
阵面弯曲,几乎要碎,又在一瞬间硬生生把力道折向一侧。
怪物脚下无数的黑雪被掀飞。
掌力被偏转,引向旁边的一片山壁。
岩石整块炸开,滑坡轰然塌下,抚叶整个人被压入雪中半寸,却稳稳站在原地。
她抽刀,刀锋一横。
暗金秘纹从刀脊炸开,像被瞬间点燃的雷管,一线贴着地表掠过怪物脚下。
“——爆。”
她低声吐字。
声音落下的同时,怪物身躯下方的雪地先一步塌陷,它腰线以下的部分整圈炸开。
黑曜石般的壳层被从内部硬生生撕碎,碎块裹着血与暗纹冲上半空,又被重力拖回谷底,砸进已经被掏空的雪坡。
整个下半身,像被人一刀从世界里抹掉,只剩断裂的脊柱和乱成一团的血肉挂在腰下,勉强连着。
冲击余波反卷回来。
抚叶整个人被雪浪没过半身,风衣猎猎翻起,脚下冰层在她靴底裂出细细蛛网,却终究没能把她掀翻。
她抬刀。
刀锋在空中一顿,很明显地停了半拍。
那一瞬,她的目光掠过怪物被削成半截的身躯,看了一眼仍旧完整的胸腔与额头那只独眼。
“……够了。”
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判断。
——要活的。
秘纹随之收束,刀势从“斩尽”偏了一点,只把怪物再一次压回雪坑,而不是补上最后一击。
也就是这半寸的收力,给了怪物缝隙。
坑底传来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像某种被逼到底层的力量,突然反咬了一口。
一道黑影从下方猛地探出。
抚叶来不及完全撤开刀,只能侧身一挡,那只只剩前臂的怪物肢体像铁桩一样抽上来,砸在她侧胸。
“咚。”
闷响直接在她骨头里炸开。
胸腔一窒。
她脚下雪面被生生拖出一条几米长的痕,靴后跟在冰层上蹭出一排深槽,最后整个人半跪在雪里。
喉咙一甜。
一线血从唇间溢出来,她侧过头轻轻咳了一下,红色立刻被寒气冻成一小点暗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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