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髓”的药力,如同在地狱熔炉中反复煅烧的铁水,在星见朔的四肢百骸中奔流、冲撞、淬炼。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每一寸经络都在哀鸣,那是远超之前任何一次能量冲突的、纯粹而暴烈的痛苦。汗水、血水(牙龈咬破)、甚至因极致痛楚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他身下的石床,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但他没有昏过去。极致的痛苦,反而将他的意识打磨得如同淬火的刀刃,冰冷、锐利、剥离了一切杂念。他不再试图“忍受”痛苦,而是将“凝心印”催动到前所未有的境地,强迫自己以绝对的冷静,去“观察”体内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狂暴的药力如同无数灼热的凿子,粗暴地拓宽、加固着他那因连番重创和能量暴走而濒临崩溃的经脉,过程惨烈,如同刮骨疗毒,却也确实带来了久违的、细微的“通畅”感。他看到,胸口那枚大蛇丸留下的阴冷符咒,如同最精密的控制器,引导着部分药力,重点冲击着他体内几处能量淤塞最严重、冲突最剧烈的节点——心口、丹田、以及双臂连接处。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眼前一黑的剧痛,却也伴随着某种滞涩感的微微松动。
而最关键的,是他体内那四股混乱的能量。在“地龙髓”的狂暴激发和符咒的特定引导下,它们不再是无序的混战,而是被强行“驱赶”着,朝着某种特定的、极其粗略的轨迹运行。淡金色的“源质”被药力和符咒的力量裹挟,如同温和却坚韧的溪流,缓缓冲刷着经脉;湛蓝色的龙脉碎片则像被激怒的困兽,左冲右突,却屡屡被药力和符咒的壁垒反弹,被迫沿着“源质”开辟的路径蹒跚前行;暗红色的邪神残留最为顽固阴毒,紧贴着经脉内壁,如跗骨之蛆,但在更强横的药力冲刷和“源质”溪流持续的、微弱的净化下,其侵蚀势头也被稍稍遏制,甚至被剥离出丝丝缕缕,混入奔流的能量中;至于那丝幽紫色的、被“污染”的“楔”之力,则表现得最为“驯服”,它似乎本能地畏惧“源质”,又受到符咒的某种吸引,紧贴着符咒引导的路径,在能量流的最外围缓缓流动,如同一条冰冷的、伺机而动的毒蛇。
四种力量,在暴力的药力催动和符咒的强行规划下,竟真的以一种极其脆弱、充满痛苦、却勉强可被感知的“伪循环”方式,缓慢地运转起来!虽然随时可能因任何一点微小的扰动而崩溃,但至少,它们不再是无序的混沌,而是有了一条被强行开辟出的、荆棘遍布的“路”!
痛苦不知持续了多久,当那股焚身的灼热感渐渐消退,转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疲惫和无处不在的钝痛时,朔终于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瘫软在湿冷的石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拆散了全身骨头,又用拙劣的手法重新拼接起来。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清晰的“掌控感”,在他心灵深处悄然萌发。他“看”到了体内那条粗糙的能量路径,虽然行走其上依旧痛苦万分,虽然路径本身摇摇欲坠,但他至少“知道”了力量该往哪里去,哪怕只是暂时的、被强迫的。这比起之前完全失控的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代价是巨大的。身体透支严重,经脉虽然被强行拓宽,却也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如同布满冰纹的琉璃。精神更是疲惫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沉入无梦的黑暗。但朔的眼神,在石室冷光的映照下,却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冰冷。他艰难地抬起手,看着掌心——皮肤下的四色微光流转虽然依旧混乱,但隐约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同步的韵律。
“地龙髓”……果然如大蛇丸所说,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它带来了力量和“秩序”的希望,却也带来了成瘾的诱惑和更深的身体隐患。但朔没有选择。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恢复,需要在这蛇窟中,拥有最起码的谈判和自保的资本。
休息了不知多久,直到石室门下方一个狭小的活动挡板被无声推开,一份简陋的食物(几块看不出原料的膏状物和一碗清水)被推了进来,朔才挣扎着坐起。他强迫自己将那味道古怪的膏状物吞下,又灌下清水,感受着一点微弱的热量在冰冷的胃里化开。
食物刚下肚不久,挡板再次被推开。这次送进来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卷用特殊兽皮鞣制、触手冰凉的卷轴,以及大蛇丸那沙哑声音的简短传讯:“你要的‘知识’。阅读后,卷轴会自毁。记住你的承诺。”
朔拿起卷轴,入手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不适,缓缓展开。
卷轴上的字迹并非手写,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能量烙印直接印在皮面上,字迹是古老的铁之国文字,间或夹杂着一些更加晦涩的符号和图解。内容正如大蛇丸所承诺,是关于“楔”、“龙眠渊”以及柳生宗信计划的初步情报,但显然经过筛选,只揭示了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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