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了寒潭上空的薄雾,也将昨夜激战留下的些许狼藉照得清晰。血迹已被潭水稀释冲淡,那具潜行者的尸体被顾无言以特殊手法处理后沉入深潭,连挣扎的痕迹都未留下多少。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极其淡薄的甜腥气与血腥味,以及岸边几处被踩踏凌乱的草叶,无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俘虏被单独关押在茅屋后方新挖出的一个狭小地窖里,口中毒囊已被取出,手脚被坚韧的藤蔓牢牢捆缚,下颌也被卸掉,防止其自尽或念咒。他看起来三十余岁,相貌普通,此刻脸上满是惊惧与绝望,偶尔因伤口疼痛而发出细微的呻吟。
沈昭没有参与审讯。她被顾无言要求留在屋内静坐调息,平复首次实战带来的心神冲击,同时继续温养鸣玉,维持“鱼饵”的存在。但她能清楚地“听”到地窖方向传来的一些动静——不是声音,而是通过逐渐清晰的谛听链接,感受到萧衍和顾无言那冰冷、审慎、不带丝毫感情的“审问”意念波动,以及俘虏那充满恐惧、痛苦、时而挣扎时而崩溃的“心音”碎片。
【“观星者”……外围执事……“王录事”的货栈……每月十五……“特殊货物”……】破碎的信息如同水滴,断续地渗入她的感知。她强迫自己不去深究那些审讯的具体手段,将注意力集中在得到的情报上。
约莫半个时辰后,萧衍和顾无言回到了茅屋。萧衍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一些,额角带着细汗,显然刚才的谛听深度运用与审问消耗不小。顾无言则依旧平静,只是眼中多了一丝沉凝。
“问清楚了。”萧衍在沈昭对面坐下,声音有些低哑,“昨夜那伙人,主要是两股势力凑成的。那使邪鼓的头领,是南疆一个叫‘阴骨教’的小型邪巫教派的长老,被国师麾下一位姓赵的‘观星者’执事以重利和一部残缺邪术秘籍收买,负责搜寻、追踪特殊血脉或灵力波动。”
他顿了顿,接过沈昭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继续道:“那个硬功手和短叉手,是王录事秘密拳养的死士,擅长硬功和刺杀,主要任务是确保擒拿或灭口。至于那个被俘的弩手和死了的潜行者,则是阴骨教的普通教徒。”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寒潭,就是你。”萧衍看向沈昭,“国师方面通过某种未知渠道(可能是凤凰初鸣的异象,也可能是我们离开凰栖洞时的动静),大致锁定了这片区域。阴骨教恰好有一种‘寻灵盘’,对纯净而强大的生命或灵力气息比较敏感,你温养鸣玉持续散发的波动,恰好被他们的寻灵盘捕捉到了大致方位。昨夜是他们第一次靠近确认并试图抓捕。”
沈昭心头一紧。果然,还是自己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麻烦。
“不过,也有好消息。”萧衍话锋一转,“从这俘虏口中,我们得知了王录事设在南疆的一个重要据点——‘福隆货栈’。这货栈表面经营山货皮毛,实则是王录事一系在南疆的物资中转、情报收集、以及……进行某些见不得光交易的黑窝点。地点在东北方向约百里外的‘落雁镇’。”
顾无言此时在木板上补充写道:“据其零星供述,货栈每月十五前后,会接收并转运一批‘特殊货物’。这些‘货物’很可能是……被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搜罗来的、具备浅薄修炼根基或特殊体质的活人,用于某些邪术实验或交易。”
活人?货物?
沈昭的胃里一阵翻搅,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升腾而起。掠夺血脉,污染地脉,现在连活人都成了可以交易的“货物”?国师一派的所作所为,简直毫无底线!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沈昭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那些被抓的人……他们……”
“我知道。”萧衍打断她,眼神冰冷,“所以,我们需要去一趟落雁镇,探一探这个‘福隆货栈’。”
沈昭立刻看向他:“你的伤……”
“无妨,短途跋涉尚可支撑。而且,”萧衍的目光与顾无言交汇,“顾先生需要留守寒潭,主持大局,并继续强化陷阱。探查货栈,获取更多情报,甚至可能的话,解救部分人质、破坏他们的交易,是我们目前最能直接打击敌人、延缓他们对寒潭注意力、并可能获得新线索的行动。”
他分析得条理清晰,将风险与收益都摆在了明面上。
“我跟你去。”沈昭没有丝毫犹豫。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在正面搏杀上可能还不如萧衍,但她新获得的血脉能力和对陷阱的初步理解,或许能在探查中发挥作用。更重要的是,她无法忍受明知有同胞正遭受厄运,自己却躲在安全处等待。
萧衍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同意或反对,而是转向顾无言:“先生意下如何?”
顾无言沉吟片刻,提笔写道:“落雁镇距此百余里,快马加鞭一日可往返。然货栈必是龙潭虎穴,防守严密,且有邪巫与‘观星者’可能出没。你二人前去,风险极大。”
他顿了顿,继续写道:“但俘虏之言,十五之期将近。错过此次,恐难再获良机。若欲行,需周密计划,速战速决,一击即走,绝不可恋战。我可为你们准备一些防身药物、简易伪装,以及……万一失散后的紧急联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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