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的立体密卷在洞厅中缓缓旋转,乳白色的光华流淌,将古老的文字、星图、能量图谱与那揭示着“移花接木”邪术及破解之法的篇章,映照得纤毫毕现。空气里弥漫着檀木、药草与清水滴石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梧桐木心散发出的、令人心安的温暖木质香气。
沈昭单膝跪在玉台前,一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另一手紧紧攥着那截温润的暗金色梧桐木心。她剧烈地喘息着,额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苍白的额角。脑海中,记忆的狂潮虽已随着五弦琴音的安抚和密卷光束的笼罩而渐渐退去,不再有撕裂般的剧痛,但那被强行冲开的闸门后涌出的景象与情感——宸妃姨母温柔的歌谣、母亲沈静姝教导抚琴的指尖、漫天火光中决绝的背影、还有那侵入骨髓的冰冷烙印与无边黑暗——依旧如同沉重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她刚刚稳固下来的意识堤岸。
悲伤。愤怒。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终于抓住真实自我的虚脱与茫然。
眉心处,那暗红色的“伪印”轮廓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但它带来的隐隐刺痛和某种深植于灵魂的滞涩感,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提醒着她过往十五年(或许更久)被窃取、被篡改、被压制的岁月。国师云无涯……这个名字伴随那股金石摩擦般的邪恶冷笑声,深深烙印在她复苏的记忆里,激起冰冷刺骨的恨意。
萧衍蹲在她身侧,一只手稳稳扶着她的肩膀,传递着支撑的力量。他的目光没有落在空中那令人震撼的立体密卷上,而是紧紧锁在沈昭苍白的脸上,看着她眼底剧烈波动的情绪,听着她心中那翻腾不息、混杂着痛苦记忆与新获认知的“心音”。
【娘……是为了保护我……】
【国师……伪印……偷走了一切……】
【这琴……这密卷……是我们的……】
【要修好它……要变得更强……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的心声从最初的混乱痛苦,逐渐凝聚成清晰而冰冷的决心。萧衍能感受到那份决心背后沉重的悲伤与愤怒,也能感受到一种破茧而出的、属于真正“沈昭”的坚韧正在快速生长。他扶着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慢慢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记忆复苏需要时间适应,密卷信息也需要消化。先稳住心神。”
沈昭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翻腾的记忆情感中抽离,转移到眼前。她抬眸,望向空中那缓缓流转的立体密卷。光华柔和,那些古老的文字与图谱对她而言依旧陌生,但奇怪的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描绘“移花接木”邪术破解之法的篇章时,血脉深处似乎有某种本能的理解在萌动。那些关于“纯净凰血共鸣”、“特定净化音律频率”、“斩断链接节点”的抽象描述和图解,竟让她感到一丝模糊的熟悉感,仿佛早已镌刻在遗传的记忆深处。
“这密卷……你看得懂吗?”沈昭声音沙哑地问。
“一部分。”萧衍也抬头审视着密卷,“文字古老,但结合图形和能量标示,能推测大意。核心是记载了你们这一支古老部族的传承,包括对‘凰血’力量的认知、运用音律与之共鸣并调和的方法,以及……”他目光锐利地锁定那关于邪术的篇章,“……对这种掠夺嫁接类邪术的深刻认知与对抗手段。看来,这种‘移花接木’的把戏,自古有之,你们的先祖早已与之斗争过,并留下了破解的经验。”
他指着密卷中一段特别明亮的、由数个嵌套的能量循环图谱和一组奇特的音律符号组成的部分:“这里,似乎记载着一种基础的‘血脉共鸣净化音律’,以及与之配套的简易修炼法门和施展媒介要求。媒介……”他看向沈昭手中的梧桐木心,又看向玉台上的残破古琴,“很可能就是同源的梧桐木制品,或者……修复后的焦尾琴本身。”
沈昭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那组音律符号在她眼中逐渐变得不再抽象,仿佛能“听”到它们代表的音高、节奏与某种内在的韵律。而那修炼法门中描绘的气血运行路线,竟与她体内那股因梧桐木心而活跃起来的温暖热流隐隐契合。
“所以,要对抗国师的邪术,我需要先掌握这密卷上的传承,修复这张琴,或者找到焦尾琴,然后……修炼这种净化音律?”沈昭思路逐渐清晰。
“理论上是这样。”萧衍点头,“但密卷信息庞大,修炼绝非一日之功。眼下我们时间紧迫。”他忽然侧耳,眉头微蹙,声音压得更低,“外面的‘东西’,还有那个尾巴,似乎被洞里的动静引过来了。”
沈昭心头一紧,立刻收敛心神,也凝神倾听。洞外瀑布的轰鸣依旧,但在那轰鸣的间隙,她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一些不和谐的窸窣声和压抑的低吼,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隔着水声和岩壁,显得遥远而模糊,却带着令人不安的逼近感。
萧衍的感知远比她清晰。他能“听”到,那些代表着“血藤”及其背后贪婪意识的暗红色“心音”光点,正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群,在洞穴入口外的山林间快速聚拢、徘徊,充满了躁动与攻击**。而那个一直跟踪的人类眼线,此刻正潜伏在洞口上方某处岩缝里,心跳如鼓,充满了惊骇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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