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夷族的祖灵祭坛前,篝火彻夜未熄。
距离沈昭完成涅盘秘境考验、正式获得赤夷族盟友身份,已过去三日。这三日里,寨子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劳作节奏,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丝毫未减。巡逻的战士增加了轮次,寨墙的了望哨上日夜都有人紧盯着黑沼岭深处的方向。
此刻正值午后,闷热的湿气沉甸甸地压在林间。大长老岩山的木楼内,气氛却比外面的天气更加凝滞。
沈昭、萧衍、顾无言,以及赤夷族的几位核心头领——岩伯、岩烈、岩刚,还有那位总是闭目养神般的萨满“阿嬷”,皆肃然围坐在铺着兽皮的厅堂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跪伏在地、一身泥泞与伤痕的一名年轻赤夷斥候身上,以及他颤抖着双手捧上的一卷硝制过的薄皮和几片残破的黑色骨片。
斥候声音嘶哑,用赤夷语快速禀报着,岩刚在一旁低声翻译成生硬的官话:
“……我们在‘葬月谷’东北侧的‘鹰喙岩’蹲守了四天。两天前的子夜,谷内邪气突然大涨,我们看到了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的、近乎满月的虚影投射在谷地上空,持续了约半柱香时间……昨天黎明前,我们冒险抵近谷口,发现了这个。”
岩刚拿起那卷薄皮展开。皮上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的颜料,勾勒出复杂而邪异的图案,中心是一个三环嵌套、内嵌倒逆星辰的符号,周围标注着一些扭曲的古南疆文。顾无言只看了一眼,脸色便沉了下来,接过细看。
“是‘墟渊献祭’的阵图局部,”顾无言以指代笔,在随身木板上快速写道,字迹凌厉,“而且是规模极大的那种。看这星轨标记和血槽纹路,目的是‘接引’与‘污染’并行。”
他又拿起那几片黑色骨片。骨片质地奇特,非金非石,触手阴寒,边缘有烧灼和断裂的痕迹,上面依稀可见细密的刻纹。顾无言仔细辨认,手指在某些纹路上停顿。
“这些骨片,来自一种早已灭绝的南疆异兽‘魇鼍’,其骨天生能承载和放大阴邪魂力。出现在葬月谷,并被刻意加工……是作为大型邪阵的‘锚点’或‘增幅器’。”他写道,然后看向岩伯,“岩伯,赤夷族古老传说或地理志中,关于‘葬月谷’,可有特别记载?”
岩伯捋着灰白的胡须,眉头紧锁:“葬月谷……那地方邪性得很。老辈人说,那里是上古时月亮坠落的一块碎片所化,阴气极重,白日里都少见阳光,夜晚月光照进去,会变得惨白如骨。谷底深处,确实有一处古老的祭坛遗址,据说是某个早已湮灭的、崇拜黑暗与月影的部族所留。我族祖训,严禁族人靠近。”
萨满阿嬷此时缓缓睁开她那双仿佛蒙着雾气的眼睛,伸手取过一片黑色骨片,枯瘦的指尖在其上轻轻摩挲。她口中开始吟唱起一段极其低沉、音节古怪的歌谣,另一只手的手指无规律地轻颤着。渐渐地,那黑色骨片上,竟浮现出极其淡薄、不断扭曲的暗红色光晕,光晕中似乎有无数细微的痛苦面孔一闪而逝。
阿嬷的吟唱戛然而止,将骨片丢开,仿佛触碰了什么污秽之物。她看向大长老岩山,用赤夷语缓慢而清晰地说道:“骨片上附着强烈的‘怨引’和‘血渴’。它们被激活过,不久前,至少……有超过三十个充满痛苦与恐惧的灵魂,被强行抽取过力量,痕迹还很新鲜。”
厅堂内一片死寂。超过三十个灵魂……联想到最近各地加剧的失踪事件,尤其是拥有特殊血脉者,答案不言而喻。
“还有……”年轻的斥候咽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恐惧与愤怒交织的神情,“我们撤回时,在‘毒瘴林’边缘,伏击了一小队形迹可疑、穿着黑袍的运货人。他们抵抗得很激烈,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不是普通匪类。我们死了两个兄弟,伤了四个,才拿下他们。货物是……是六个封得严严实实的铁笼,里面……”他声音哽了一下,“里面关着人,有老有少,都昏迷着,手腕上有放血的伤口。我们救醒了两个意识还算清醒的,他们说是从北面‘青螺寨’被掳来的,寨子里有特殊血脉传承的人几乎都被抓了。那些黑袍人赶路的方向,就是葬月谷。”
【沈昭的心里话(震惊与愤怒):】
(青螺寨!那个寨子以培育一种能感应地气的“青螺草”闻名,寨民血脉可能与自然亲和……他们果然开始大规模抓捕了!葬月谷,祭坛,墟渊献祭……他们是想用这些人的血和魂,在月圆之夜搞一场大的!)
萧衍坐在沈昭身侧不远处,面沉如水。他听到了沈昭心中的惊怒,自己的眸色也愈发幽深。他的目光掠过厅内众人,最后似有若无地在岩烈紧绷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岩烈此刻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显然也因族地附近发生如此恶行而愤怒,但萧衍那超越常人的灵觉,却隐约捕捉到岩烈心跳频率在听到“葬月谷”时,有过一刹那极其细微的紊乱,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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