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长”的热度在官方层面虽然渐渐平息,在网络上起起伏伏,但在现实生活中,尤其是在亲戚朋友和乡里乡亲之间,林野和苏晓“暴富”的消息,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涟漪。
借钱潮,来了。
这仿佛是每一个骤然致富者都无法逃脱的宿命。
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以及看着林野长大的村里乡亲,开始以各种理由、通过各种渠道,将他们的目光投向了林野和苏晓那看似深不见底的钱袋。
最先找上门的是林野的发小志伟,就是之前在他们最困难时,二话不说借给他们八千块的那位。
这次他直接拎着行李就来了,脸上带着期盼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道长!野子!哥!我可算找到组织了!”志伟一进门就紧紧抱住林野的胳膊,“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林道长!又这么有钱!兄弟我在那破公司实在干不下去了,天天受气!你带带我呗!让我跟你混!干啥都行!端茶送水、看门扫地,我都愿意!”
林野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只能好生招待。
然而接下来几天,村里的乡亲们也络绎不绝地登门了。
王大叔搓着手,满脸堆笑:“林道长,晓晓,你看我家小子在城里处了个对象,人家要求必须在城里买房……这首付还差二十万,你看能不能……”
李婶子愁眉苦脸:“我家那口子想包片鱼塘,差点启动资金,不多,就借十万……”
甚至还有不太熟的村民,开口就要借三十万,说是给儿子凑“天价彩礼”。
更离谱的是,一个许久不联系、自称是林野老同学的人,直接打电话过来,开口就是五十万,说是生意上周转不开,一个月就还。
面对这些汹涌而来的“人情债”,林野和苏晓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既想顾及往日情分和乡亲情谊,又深知“救急不救穷”、“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更让他们担忧的是,如果开了无原则借钱的口子,后续的麻烦将无穷无尽,不仅会影响他们自己的生活,更会严重干扰他们筹备投资公司、推进“星钓”计划的长远大计。
他们陷入了“人情债难还,暴富后难清净”的两难境地。
看着志伟那充满期盼又带着点赖皮的眼神,林野心里五味杂陈。
他感激志伟雪中送炭的情谊,但也知道绝不能轻易开“安排工作”这个口子。
他拉着志伟坐下,苦口婆心地劝道:“志伟,你的情谊我记在心里。但不是哥不带你,我这儿……呃,做的事都比较特殊,算是踩在风口上,风险大,不确定性也高。”
他指了指自己和苏晓,“你看我们,看起来是有点钱了,但后续怎么发展,自己也还在摸索。你先回去踏实上着班,等我这边,比如道观盖起来,或者投资公司走上正轨,有了稳定合适的岗位,肯定第一个拉你一把!怎么样?”
志伟一听就急了:“野子!我都辞职了!行李都带来了!你现在让我回去?我回去哪还有工作?你不能让兄弟白跑一趟啊!你就随便给我安排点事,看仓库都行!”
一旁的苏晓见状,赶紧打圆场,她拿出手机,一边操作一边说:“志伟哥,你别急。林野也是为你好,他那摊子事儿确实没理顺。这样,我们先给你拿两万块钱,就当是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你呢,先回去,或者在这附近找个临时工先干着。等我们投资公司注册好了,业务捋顺了,肯定给你留个合适的职位!说到做到!”
林野一听苏晓要直接给钱,眉头就皱了起来,等志伟千恩万谢地拿着两万块转账(苏晓操作的)暂时离开后,他忍不住怼苏晓:“你这不是惯着他吗?开口就给两万!还是生活费!以后别的朋友有样学样,都辞职跑过来,伸手就要钱要工作,咱们怎么办?开善堂吗?”
苏晓叹了口气,解释道:“志伟不一样,他帮过我们。而且两万块对我们现在来说不算什么,却能解他燃眉之急,也让他面子上过得去。先稳住他,等公司真弄起来,再看有没有适合他的岗位。总比让他觉得我们有钱了就忘恩负义,在村里到处说我们闲话强吧?”
林野知道苏晓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憋屈,嘟囔道:“人情债,真是最贵的债……”
村民王大叔借二十万买房的请求,则让林野更加坚定了必须立下规矩的决心。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坚定:“王大叔,您家的情况我理解。不过我们有个规矩,村里乡亲借钱,应急的话,最多五千块。而且需要打借条,签字按手印,约定好还款日期。不是不相信您,这是为了避免以后产生不必要的纠纷,对大家都好。”
王大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满和指责:“五千块?林道长!林野!你现在是发达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乡亲了是吧?五千块够干啥?在城里买厕所都不够!你随手表演一下都能赚十万(他听说了苏晓视频广告费),借我二十万怎么了?还是不是咱村的人了?”
苏晓见状,连忙上前,语气温和但立场鲜明地解释:“王大叔,您别误会。真不是我们小气或者不认乡亲。正是因为都是乡亲,我们才更要注意方式。借多了,万一您家里或者我们这边有点什么变故,容易伤感情。这五千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能应个急。如果您家里真有特别大的难处,咱们再另外想办法,好吗?”
王大叔见两人态度坚决,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了几句“为富不仁”、“忘了本”,然后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类似的情况接连发生了几次。
虽然大部分村民在得知最多只借五千块还得写借条后,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还算接受了这份“应急情谊”。
但像王大叔这样期望值过高、最终失望而归的人,也开始在村里私下传播“林道长有钱了就变抠门了”、“忘了乡亲们当初怎么对他们家的”之类的闲话。
面对复杂的人情世故,林野和苏晓经过几次“实战”和激烈讨论(互怼),最终共同制定并坚持执行了一套清晰的“借钱规则”:
村民应急借款: 上限五千元,必须打借条,写明借款事由、金额、还款日期,双方签字按手印。
明确告知,这是无息借款,旨在互助。
朋友大额借款: 对于开口借超过十万元且理由不那么充分的朋友,统一回复:大额资金已规划用于公司投资,不便挪用。但为表心意,奉上一个两千元的红包,无需归还,算是朋友间的支持与祝福。
特殊情况: 像志伟这样于己有恩且情况特殊的,酌情给予一次性资助(如两万生活费)并给予未来工作承诺,但严格限制范围。
这套规则看似有些不近人情,却像一道坚固的堤坝,有效地挡住了大部分汹涌而来的“借钱洪流”。
大部分村民拿到五千元应急款后,虽然觉得不够,但也挑不出太大毛病,毕竟人家真借了,还是无息的。
少数像王大叔一样骂骂咧咧的,也因为没有得到广泛附和而渐渐消停。
那些开口借几十万的朋友,收到两千元红包后,虽然心里可能有点不得劲,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意思再死缠烂打。
志伟也拿着两万块生活费,暂时安顿下来,等着投资公司的消息。
看着终于渐渐恢复平静的生活,林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苏晓感慨道:“总算……没被这人情债给拖垮。看来有时候,立规矩比讲人情更重要。”
苏晓也深有同感:“是啊,升米恩,斗米仇。咱们要是谁借都给,给得再多也不会有人念好,反而会觉得是应该的,一次不给就成了仇人。现在这样,清清白白,挺好。”
这场借钱风波,虽然让人心烦,却也间接促使他们加快了长远规划的脚步。
借着梳理手上庞大资金(主要是迪拜回来的资金)的机会,两人正式将筹备投资公司的事情提上日程,并敲定了具体方案。
他们计划先用部分资金注册一家投资公司,明面上的主营业务方向与苏晓的博主事业和林野的“道长”形象相契合,主打文旅项目投资和科技创新孵化(后者为林野未来可能利用异能或相关知识涉足的领域留出接口)。
林野在他的宝贝数据本上,专门开辟了“投资公司规划”板块,详细列出了架构、资金分配、潜在方向。
他尤其在意地标注了一点:“【公司架构与账户体系,需具备处理大额、多频次跨境资金流入的能力,为后续‘星钓’黄金出金提供合法、便捷的通道,实现财富增值与流转的闭环。】”
苏晓看着林野勾画的蓝图,笑着调侃:“这下好了,咱们俩以后对外就是‘林道长老板’和‘苏总裁博主’的神奇组合了!听着就很有故事性!”
林野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希望你这位苏总裁,以后能多拉点靠谱的项目,别光指着我这‘道长老板’出去表演赚钱。”
“放心!本总裁心里有数!”苏晓自信满满。
成功顶住了暴富后的第一波人情冲击,他们既没有完全不顾情面,也没有无原则地满足所有要求,而是通过建立清晰的规则,守住了人情往来的边界,避免了可能引发的家庭矛盾和邻里纠纷。
更重要的是,他们借此契机,顺势推进了投资公司的实质性筹备,为财富的长期管理和未来发展铺平了道路。
随着“林道长”热度的自然下降和借钱风波的平息,上门打卡和琐事纠缠明显减少,两人终于重新获得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可以专注于淘金计划和公司注册事宜。
晚上,两人在对账和讨论公司注册细节的间隙,苏晓刷着手机,看着关于自己的热搜已经掉没了,关于林野的讨论也多是旧闻重提,她调侃道:“林道长,现在没啥人天天追着你喊神通广大、求你画符镇宅了,感觉是不是清净多了?开心不?”
林野从一堆公司注册材料中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没好气地怼道:“开心个屁!天上那好几吨黄金还等着我们去‘钓’呢!投资公司也还没起步!等咱们公司和淘金计划双丰收,真正做出成绩来,看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们‘有钱就变抠’!”
“行行行,林老板志向远大!”苏晓被他逗笑了,“那请问林老板,接下来是先搞定公司注册,还是先把你那好几吨的‘小目标’弄回来?”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林野大手一挥,随即又补充道,“不过,得先确保牵引过程万无一失,数据我都复核三遍了……”
“知道啦!数据怪!”
两人在灯火通明的书房里,一如既往地互怼着。
暴富初期的混乱与喧嚣渐渐沉淀,生活节奏重归踏实与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