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楼带回来的消息太沉,像块阴云似的压在清漪小筑上头。
林晓禾心里清楚,天机台论辩没几天了,每一分准备都不能含糊。
可“灰爪”的阴影越来越近,还有那个神秘玉盒的疑团没解开,她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埋首案牍。
这天午后,她正和苏晚晴、沈墨轩反复琢磨论辩策略,完善演示的细节,清漪小筑的侍从突然来通报:“林先生,有客人来访。”
“来人自称是闻道书院的掌院,姓陶,说要拜见您。”
侍从递上一枚竹制名帖,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刻着“闻道书院陶弘敬拜”几个字,看着朴素又清雅。
“闻道书院?”
沈墨轩眉峰一挑,有些诧异,“我好像有点印象。这书院在中州规模不大,名声也不响,主打整理古籍、培养实务人才,向来不掺和宗门纷争,也入不了大宗门的眼。他们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林晓禾接过名帖,指尖触到竹面,温润得很,还带着淡淡的竹香。
她想起栖霞谷早期编基础教材时,曾参考过闻道书院刊行的几本公开典籍。
那书院的治学风格偏向务实考据,和她的理念隐约有些相通。
“请客人去偏厅奉茶,我马上就到。”
林晓禾拿定主意要见一见。
这节骨眼上,任何主动凑上来的势力都得小心应对,但也不能一刀切地拒之门外,万一藏着关键线索呢?
偏厅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经坐定。
他穿一件半旧的青色儒衫,面容清瘦,眼神温润平和,身上没有寻常修士那种咄咄逼人的锋锐,反倒透着股饱读诗书的儒雅劲儿。
见林晓禾进来,他起身拱手行礼,姿态自然得很。
“老朽陶弘敬,是闻道书院的掌院。冒昧登门,还望林先生莫怪。”他说话不急不缓,吐字清晰,听着很舒服。
“陶掌院客气了,请坐。”林晓禾回了礼,在主位坐下,沈墨轩和苏晚晴陪在旁边。
寒暄了几句,陶弘敬便直奔主题,眼里露出实打实的赞赏:“老朽今天来,是因为读了贵学塾刊行的《格物初篇》,还有一些公开的术算、药理讲义,心里特别有感触。
尤其是里面‘观察、记录、归纳、验证’的法子,还有力求把道理讲明白、让普通资质的人也能一步步学会的心思,和我们闻道书院‘致用为先,有教无类’的宗旨,简直不谋而合。
中州这地方,爱说大话的人多,像先生这样脚踏实地、能惠及普通人的,真是难得。”
林晓禾客气了两句,心里的警惕却没松。
单单是学术欣赏,犯不着让一位掌院亲自跑一趟吧?
果然,陶弘敬话锋一转,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老朽知道先生忙着准备天机台论辩,本不该来打扰。
只是最近整理书院的旧书堆,发现了一些记载,可能和先生……或者先生手里的东西有关。心里实在不踏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来跟先生说一声。”
林晓禾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哦?不知是什么记载,竟能和晚辈扯上关系?”
陶弘敬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手抄册子,纸页泛黄,是用普通桑皮纸装订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们书院一位七百余年前的先辈留下的随笔。那位先辈爱云游四方,喜欢搜罗奇闻异事。他在册子上提到,曾在极西之地一座荒废的古庙里,见过关于‘观星者’和‘星锚’计划的模糊壁画。”
“星锚”两个字一出,林晓禾袖中的指尖猛地一攥。
沈墨轩和苏晚晴也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神里满是震惊。
陶弘敬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异样,继续说道:“根据壁画的残片和先辈的解读,所谓‘星锚’,好像是某个极古老的时代,一群叫‘观星者’的先贤搞出来的宏大计划。
当时是为了应对一场席卷天地的大灾变,或者说是世界的‘偏移’。他们想设立七个关键的‘锚点’,用来稳定或者修正关乎整个世界的基础法则,还有坐标。”
“七个碎片?”苏晚晴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声音都有些发颤。
“对,七个。”
陶弘敬点点头,翻到册子的某一页,指着上面的蝇头小楷,“壁画暗示,这七个‘锚点’可能是以特殊‘碎片’的形式传承下来的。但记载里也有个让人不安的警示。”
他抬起头,看向林晓禾,眼神里带着复杂的忧虑:“那警示说,‘星锚’的力量太关键了,牵一发动全身。
历史上,只要有迹象表明七枚碎片可能被集齐,或者被联动,就会引来‘守旧者’的疯狂反扑和清洗。
那些‘守旧者’觉得,任何触动既定‘锚点’的行为,都是亵渎世界的固有秩序,会带来比灾变更可怕的混乱和毁灭。”
偏厅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守旧者……”沈墨轩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锐利如刀,“是指‘启门教’?还是和‘灰爪’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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