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狸的耳朵突然竖成尖锥时,警车刚驶过第七中学的后门。这畜生猛地撞向车窗,红毛在玻璃上擦出细碎的划痕,喉咙里的低吼像磨快的刀片——三年前父亲躺在急救室时,它也是这样对着抢救灯狂吠,仿佛能看穿那片惨白背后的黑暗。
“七中钟楼。”我突然拽住方向盘,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焦糊味,“小满画的地形图里,钟楼地基比教学楼深三米。”后视镜里,李警官正用镊子夹出副局长指甲缝里的木屑,那颜色和钟楼重建工地上的松木完全一致。
警戒线外堆着半车废钢筋,火狐狸突然挣脱项圈冲过去,前爪在废铁堆里扒出块带血的纱布。我捡起来时,看见上面绣着半个“龙”字——和武术教官蝴蝶刀上的刻字出自同一人之手,针脚里还卡着点混凝土碎屑,新鲜得像是刚从墙上蹭下来的。
“龙头在钟楼里。”李警官的气动弩又上了弦,箭头的毒液换了种暗红色,“鹤顶红对他没用,这是从蛇堂老巢搜来的‘血竭’,三分钟就能让血液凝固。”火狐狸突然对着脚手架狂吠,第三层的跳板上晾着件军绿色训练服,袖口的蛇形纹身绣了只展开的翅膀,比武术教官的多了道金边。
工人突然四散奔逃,搅拌机旁的水泥地上,不知何时被人用红砖画了个吞尾蛇图案。我踩着刚凝固的水泥块往上爬,鞋底粘起的碎石里混着根银色发丝——不是老刑警的灰白,也不是副局长的黑发,倒像是某种染发膏褪后的颜色。
钟楼内部的楼梯积着层薄灰,只有第三级台阶有串新鲜的脚印,鞋码和武术教官的军用胶鞋完全一致。火狐狸突然对着天花板狂嗅,我抬头看见道通风口的栅栏被人掰弯了,钢筋断口处闪着金属冷光,边缘还挂着片深蓝色的布料,是警校特招生制服的颜色。
“他混在学生里。”李警官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上周有个转学生,武术课上用的擒拿术和你父亲当年一模一样。”火狐狸已经窜上二楼,红毛在钟楼的阴影里忽明忽暗,我追过去时,看见它正对着面破碎的镜子龇牙,镜片里映出个穿校服的背影,后颈露出半截带金边的蛇形纹身。
转学生突然转身,手里的蝴蝶刀在晨光里划出银弧,刀柄上的“龙”字比武术教官的多了个点。我侧身躲过的瞬间,看见他左耳戴着只银色耳钉,形状和父亲案发现场找到的弹壳完全相同——三年前那枚弹壳上的齿痕,此刻正清晰地印在这小子的虎口上。
“苏警官记性真好。”他突然笑起来,声音里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三年前码头仓库,是我按住你爹的头往铁架上撞的。”火狐狸猛地扑过去,却被他侧身躲过,这小子的闪避动作和我在警校录像里看到的父亲如出一辙,连弯腰时左手按膝盖的姿势都分毫不差。
我摸出父亲的警徽往他脸上拍,这招是父亲教我的“攻心术”,当年他用这招逼疯过三个毒贩。转学生果然慌了神,蝴蝶刀脱手的瞬间,我趁机锁住他的肘关节,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和制服副局长时的动作一模一样,只是这小子的后颈比副局长多了道疤痕,形状像个未完成的星号。
“龙头是警校校长。”他突然啐出颗带血的牙,“你爹当年的拜把子老三,就是那个总拍你肩膀说‘有出息’的老头!”火狐狸突然咬住他的裤脚往通风口拖,栅栏后面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拖动什么重物。
李警官用弩箭撬开通风口,里面滚出个黑色行李箱,锁扣上的划痕和客运站那只完全相同。打开的瞬间,火狐狸突然对着堆证件狂吠——里面有七本不同姓名的身份证,照片都是校长年轻时的模样,最早的一本签发日期是1989年,正是武术教官说父亲替赵四海顶罪的那年。
“他每年换个身份。”我摸着其中张驾驶证,地址写着邻市307国道旁的仓库,“307次班车转运的不是军火,是他的新身份。”火狐狸突然叼来张夹在证件里的照片,年轻的校长搂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景是警校的医务室,女人胸前的铭牌写着“林医生”——小满的妈妈。
钟楼顶层的齿轮突然转动起来,新安装的钟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冲上去时,看见校长正站在钟摆下,手里举着个红色按钮,校服外套敞开着,里面的警服编号和父亲的只差一个数字。火狐狸突然对着他的手腕狂吠,那只戴着名贵手表的手上,有道新鲜的伤口,形状和父亲生前最后份验尸报告里的抵抗伤完全一致。
“然然,你爹当年就是在这里跪下来求我的。”校长突然扯断领带,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青铜蛇牌,“他说只要放过你,就把军火库的位置刻在钟楼地基里。”火狐狸猛地扑向按钮,却被他一脚踹开,这畜生滚到齿轮旁,红毛上沾了片从他裤脚扯下的布料,上面绣着个极小的“满”字。
我突然想起小满作业本上的电路图,红线连接的不仅是炸弹,还有钟楼的避雷装置。校长按下按钮的瞬间,我拽着他往避雷针旁边扑——闪电正好劈在顶端,电流顺着他的身体窜进地面,这老东西抽搐着倒下去时,手里还攥着半张合影,年轻的他和父亲、武术教官站在钟楼前,三人的手里都举着警校的毕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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