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夜行 第18章 坦白别误会

“不不不，不是，你误会了。”

周栩拨浪鼓一般摇头摆手，他没想到何泽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只能赶紧解释。

“我就想和你见面请教一下，你一定要来酒店的啊，我真没意思是叫你住在这儿。”

周栩心里有无数言语想要说出来澄清，但是感觉说完这一句就够苍白无力了。

因为何泽已经站在那边想脱衣服洗澡，被他刚刚的决绝搞得无比尴尬。书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来挂在了椅子后背，两只手抓着衣服下摆，想要掀起来脱了。

周栩定睛一看，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何泽就把鞋子脱掉了，两只大脚穿着黑袜子站在地板上。

“你认真的？”

何泽有点生气的反问，他甚至没有脱鞋，就那么站着，两只手压根没有停下来，直接脱掉了卫衣。

周栩眼见着制止不了，赶紧澄清，“我帮你的打车吧，我晚上还要加班写文档的。”

“不是你自己约我来的么？”

何泽睁圆了眼睛，质问道。

“我只是想和你请教下工作。”

“我看你是想被我……！！！！”

那句话终究没说出口，何泽满脸的失望，没有多说什么，不知所措的站着，等着周栩发话。

“你！！”周栩失声喊了起来，他以为何泽要爆什么话。

“算了，你去洗澡吧，我声明，你就是住一晚，什么都没有。”周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他感觉何泽一直在误会自己，对自己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印象。

何泽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带着怒气脱完衣服去洗澡了。

这一晚注定各有心事。

两个人睡在一个被子里，大床上的四个枕头，两个放在了中间，好似一道枕头墙挡着彼此。当然这给了周栩不少安全感。

“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觉？”

熄灯后何泽终于憋不住话，在黑暗里直接问。

“何泽，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有吧。”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黑暗里面是长久的沉默，之后，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

“我觉得自己足够坦诚的对你表露心声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反应？”

这话听的周栩很是恼火，一种「世界围着我转，你也得围着我转」的自以为是，让他在一瞬间有种放弃答复的想法。

“可是我已经拒绝你了，我只想和你做朋友，就正！常！朋！友！”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想和你做正常朋友，而且你是喜欢男生的吧。”

何泽的态度斩钉截铁，叫人不知道怎么去柔和的劝阻。他好像是不到南墙心不死，又似乎到了南墙也不会死心。

此刻，何泽似乎在和周栩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喜欢男生，是你同事吧，我之前去面试就看出来了，他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如果你不喜欢，你不会对他给出那么温柔的反应。可是我也喜欢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好像看到我的信息，却丝毫不给我回复，这很过分。”

周栩甚至没有任何机会做出反驳。

“我承认之前我有不对的地方，是我冲动了，但是你也很爽不是么？你其实也没有拒绝吧？既然我喜欢你，你又很爽，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周栩听得实在按耐不住，平日里的礼貌，此刻他一点都不想要，恨不得丢开枕头打何泽一顿。不过终究理智战胜了感性。

“首先第一，我对任何事情的态度和反应，都是我的自由，我觉得这个不需要任何人去评价或者要求。

其次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解我，一方面我觉得你发信息太过频繁，我自己也很忙，我实在没办法给你回复。另一方面，你的一些心血来潮的信息太过于露骨，我没法给你什么反馈。

第三，我喜欢谁，不是因为对方给我付出多少，我就必须感动，必须接受。

第四，之前你的冲动，我是在醉酒状态下，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很爽」，恰恰相反，我的难受和不舒服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第五，我认为大家都是成年人，就坦白的各取所需，不过是交易罢了，不要强迫对方意志。一切，都是你情我愿。

所以，总而概之，我想和你做朋友，正常朋友，仅此而已。”

周栩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真在听，但是此刻他似乎是终于把压抑心中许久的情绪宣泄了出来，他不在乎。

何泽没想到之前和自己讲话一直和声细语的周栩，此刻有条不紊的一一道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中间有几句话，他听了甚至咽了咽口水，紧张得不知道周栩下面还有什么话语。

人与人的交流一定是双向的，任何没有反馈而产生的后续交流，要么是臆想，要么是骗局。

此刻，周栩想，何泽有那么多似乎很坚定的想法，并且一直支持着自己去做一些举动，十有**是他的臆想罢了。

在何泽的心目中，周栩也许早已就是他的朋友、室友、对象伙伴。

可惜没有也许，现实就是现实。

何泽伸出一只手，在黑暗中他想握住周栩。

那只手越过枕头，在另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边寻找，下一秒，它找到了周栩的手。

遗憾的是，在触碰的那一瞬间，周栩的手好似惊弓之鸟，瞬间挪到了一边。

何泽似乎是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么？”

“没有吧。”

“那为什么要躲开？”

“我以为我表达的足够清楚了，不要这样好么？”

周栩侧过身子，看着枕头山，那一边是何泽，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此刻又是什么想法。

这一边，何泽虽然平躺着，但是头早已侧着向枕头山。

“知道了。”

“但是周栩，你要知道，我真的喜欢你，是真的真的。如果在这过程中我有伤害过你，我向你道歉。但是我请你认真考虑我。”

何泽继续幽幽的说。

“但是，你这样以及你的拒绝，真的很伤害我。”

周栩听着，内心是无比的绝望，这种既有礼貌，又特别任性，几乎无法沟通的逻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破局。

何泽的情绪倒是越来越激动，他自己言语似乎让自己陷入一种被鼓舞的躁动，整个人倒是透露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房间灯亮了。

何泽坐在床边，好像想透了什么。

他不说话，默默的穿上衣物。

他个子高高的，显得床上的周栩十分渺小。

他低头看着周栩，俯身靠近。

周栩想要拉上被子遮挡，被他一只手死死按住无法动弹。

他慢慢凑过去，轻轻吻在周栩额头。

“我得不到你，我实在受不了这件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他近乎失望的喃喃自语，亲的那么温柔，却说的那么决绝。

“周栩，下一次见到彼此，我们是陌生人。”

说完后，何泽拎起书包，看了一眼周栩，开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周栩躺在床上，刚刚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害怕如果阻拦或者此刻再去电话，何泽要么是更加癫狂，要么是以为自己还有爱慕而歇斯底里的卷土重来。

似乎只有空调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