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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连下了三日的血雨，到了第四日，天终于放晴。
但太和殿前的文武百官，却觉得这阳光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刺骨。朱雀门外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空气中那股甜腥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掐着每个人的脖子。
昨日还站在这里的同僚，如今已是乱葬岗里的无主孤魂。活下来的，要么是去护国司“坦白”过的，要么就是官职低微，还没资格犯下大错的。
所有人，都成了惊弓之鸟。
孙虎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铠甲，按着腰间的长刀，威风凛凛地站在丹陛之下。他扫视着底下那群噤若寒蝉的文官，心里痛快极了。
还是陛下这招好用，杀上一批，剩下的就全都老实了。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顾青城身着玄色龙袍，缓步走上龙椅。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坐下，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那道年轻却又威严如山的目光对视。他们等待着，等待着这位新皇的下一道旨意，也等待着自己的最终命运。
顾青城终于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朕昨日清理了一些朝堂的蛀虫，空出来不少位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
“这些位子，朕打算换些新鲜血液来坐。”
众人心中一紧，不知道这位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传朕旨意。”顾青城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自今日起，废黜部分无功之爵位世袭之权。凡开国之后，未立新功，只知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吸食民脂民膏者，其子孙三代之后，爵位递降，直至末等。若三代之内仍无一人为国立功，则削爵为民。”
轰！
这道旨意，宛如一道天雷，在百官的脑海中炸开！
尤其是那些世袭罔替的勋贵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要刨他们的根啊！爵位，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是他们家族荣耀的基石。没有了爵位，他们和那些富户商贾有何区别？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是硕果仅存的几位老公爷之一，他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站出来说些什么。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龙椅上顾青城那淡漠的眼神，以及丹陛之下孙虎那按在刀柄上的手时，他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泄了。
平西王的人头，靖安伯一门的鲜血，还不够警醒吗？
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顾青城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没有理会。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人不服。”他继续说道，“认为朕是在卸磨杀驴，不念旧情。”
“但朕要告诉你们，这大宸的天下，是朕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不是靠祖宗的荫庇得来的！朕的朝堂，不养废物，更不养只知内斗的寄生虫！”
“朕要的，是能吏，是干臣！是能为万民谋福祉，能为大宸开疆拓土的栋梁之才！”
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带着一股撼动人心的力量。
“故，朕颁第二道旨意！”
“广开科举，三月一小考，三年一大考！凡我大宸子民，无论出身贵贱，无论贩夫走卒，皆可参考！考卷内容，不限于经义策论，农桑、水利、算学、军略，皆可入题！”
“凡中举者，朕不问其过往，不看其家世，唯才是举！优异者，可直入中枢，参与国事！”
这道旨意一出，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逆转。
那些出身寒门，或是靠着军功才勉强在朝堂立足的低阶官员，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广开科举！不问出身！
这八个字，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这意味着，一道通天的阶梯，就此铺开。他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像他们一样，在世家大族的鼻息下，艰难求存。
“臣……臣等，叩谢陛下天恩！”
一名刚刚被提拔起来的年轻官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第一个跪了下去，声音哽咽。
“陛下圣明！此乃万世之功业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他们的呼喊，发自肺腑，充满了真诚的感激与拥戴。那些旧日勋贵，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更加难看，却只能跟着跪下，口是心非地喊着“万岁”。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宏大钟鸣，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整个太和殿，乃至整个皇城，都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所笼罩。天空之上，风云变幻，一道道七彩霞光穿透云层，洒落人间。
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仿佛沸腾了一般，变得前所未有的浓郁与活跃。
殿内所有武者，无论境界高低，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变化。他们的真气在经脉中自行运转，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不止！
一些卡在瓶颈多年的武者，甚至当场就有了突破的迹象！
“这……这是天降祥瑞！”一名老臣颤抖着指向天空，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狂热，“陛下新政，顺应天道，引得天道共鸣啊！”
“天佑我大宸！天佑陛下！”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甚至连那些旧勋贵，眼中都带上了几分真实的震撼。
他们不理解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能引动天地异象的，绝非凡人！
龙椅上，顾青城也感受到了这股变化。他体内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江河，奔腾不息。脑海中，情报系统也疯狂地刷新着提示。
【叮！检测到世界法则发生轻微变动，‘阶层固化’规则被削弱。】
【叮！检测到人族气运大幅度上涨，文运昌盛，武运勃发！】
【叮！九州大陆天地元气浓度提升，预计未来将进入武道黄金大世！】
顾青城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全新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这两道旨意，不仅仅是改变了朝堂的格局。
更是撬动了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规则。
早朝结束后，官员们浑浑噩噩地走出太和殿。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所有人，都对那位年轻的帝王，有了全新的认识。
孙虎兴冲冲地跑到顾青城身边，挠着头，一脸憨笑。
“陛下，俺虽然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但看天上那金光闪闪的样子，肯定是大好事！”
他凑近了些，小声问道：“陛下，您说那个啥……科举，俺儿子也能去考不？他虽然跟我一样笨，但识字比俺多！”
顾青城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然可以。只要他有本事，未来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那可太好了！”孙虎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放光，“俺回去就让他把练武的时间分一半出来读书！不求封侯拜相，能当个比俺大的官就行！”
看着孙虎乐呵呵离去的背影，顾青城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来了。
他回到养心殿，影一早已等候在那里。
“陛下，两道圣旨已昭告天下。京城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当街设案，叩拜皇恩。”
“那些世家呢？”顾青城问道。
影一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天网来报，江南柳氏、中州钱氏等七大世家，在圣旨颁布之后，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所有对外产业，召回了所有在外子弟。他们的祖宅，更是开启了护族大阵，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还有一个更奇怪的现象。此次天地元气异动，波动最剧烈的几个地方，正好就是这七大世家的祖地所在。”
顾青城走到巨大的九州地图前，目光落在那几个被标注出来的地点上。
他笑了。
“看来，这些盘踞了上千年的蚂蟥，身上藏着的秘密，比朕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他的手指，在“江南柳氏”四个字上，轻轻敲了敲。
“传令天网，给朕盯死他们。朕倒要看看，他们这乌龟壳，能缩到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