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永寿宫如同精密的机器,在沈夫人的指挥下高速运转起来,忙而不乱,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和肃杀。
这时,外面通报接生嬷嬷到了。一共四人,都是内务府派来的熟手。
“各位嬷嬷请留步。”侍琴挡在产房门口,声音清冷但不容置疑,“按规矩,请嬷嬷们先去隔壁净房沐浴更衣,换上我们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方可入内伺候娘娘生产。”
为首一个圆脸嬷嬷脸上堆着笑,语气却有些急:“姑娘,我们身上都是干净的,娘娘金贵,可等不得呀!这羊水破了,耽搁不得……”
“嬷嬷既然知道娘娘金贵,就更该遵规矩!”侍琴寸步不让,眼神如刀,“既然着急,那就请嬷嬷们动作快些,莫要在此啰嗦耽搁时间!洗!换!一刻不得延误!”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个嬷嬷被侍琴的气势所慑,又见沈夫人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不敢再多言,只得匆匆去隔壁梳洗更换。
待四人重新整理完毕,进入产房时,沈眉庄的阵痛已是一波强过一波,额发尽湿,痛呼声压抑在喉咙里。槿汐和侍琴如鹰隼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进来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侍琴的目光猛地一凝!她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眼神有些闪烁的嬷嬷,趁着上前查看沈眉庄情况的间隙,竟悄悄将一只手覆在沈眉庄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那动作绝非正常的触诊检查,手指似乎在以一种极其隐蔽的、向下按压的力道施力!这分明是想造成胎儿窘迫甚至难产的阴毒手法!
“不好!”侍琴厉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在产房,“来人!把这个老货给我抓出去!立刻!”
守在门外的侍书和两个健壮太监闻声如猛虎般扑入,不等那嬷嬷有任何反应,已如老鹰抓小鸡般将她死死扭住!那嬷嬷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刚想喊冤,嘴已被侍书眼疾手快地用布巾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声音,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沈眉庄甚至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产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剩下的三位嬷嬷脸色煞白,吓得腿都软了。
“继续!”沈夫人面沉如水,声音冷得像冰,“若再有半分差错,你们知道后果!”
接生工作继续进行,但侍琴和槿汐的警惕已提到了最高点。槿汐紧紧盯着剩下嬷嬷的手,侍琴则一边关注沈眉庄状态,一边留意着嬷嬷们细微的动作。
果然!在沈眉庄一次剧烈宫缩用力时,槿汐敏锐地捕捉到另一个面相刻薄的嬷嬷,其藏在袖中的指尖似乎沾染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不正常的红色粉末!就在那嬷嬷的手要靠近沈眉庄身下时,侍琴如同猎豹般猛地出手,一把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你手上是什么?!”槿汐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
那嬷嬷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没……没什么!是汗……是汗……”
槿汐根本不听她狡辩,对着侍琴使了个眼色。侍琴立刻上前,掰开那嬷嬷的手指,果然在指缝里发现残留的极少量红色粉末!侍琴用干净帕子小心沾取,凑近鼻尖一嗅,脸色剧变——是能引起血崩的烈性药粉!
“拖出去!严加看管!等候发落!”沈夫人怒不可遏,声音都在颤抖。
又一人被迅速清理出场。产房内只剩下最后两位接生嬷嬷,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侍琴和槿汐一左一右,目光如炬,几乎贴身在旁,死死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万幸,这两位嬷嬷虽惊惧,手上功夫却是扎实干净,并无异动,一心只想平安接生,保住自己性命。
沈眉庄在母亲的鼓励、侍琴的护持下,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当皇帝得到消息,心焦如焚地匆匆赶到永寿宫,刚踏入宫门,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
“哇——!”
一声嘹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如同破晓的曙光,骤然划破了永寿宫紧张压抑的空气!
皇帝心头一松,脸上刚浮现喜色,产房内紧接着又传来惊喜的呼喊:“快来!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什么?!怎么会……双生子?!”这完全出乎意料!
产房内又是一阵紧张的忙碌。沈眉庄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在母亲一声声“眉儿用力!就快好了!”的呼唤中,凭着最后一股母性的坚韧,再次发力!
“哇——!”
第二声同样响亮的啼哭紧随其后!
产房门被猛地推开,沈夫人抱着两个襁褓,虽疲惫至极,却容光焕发,眼中含着激动的泪光,对着门外焦急等待的皇帝深深一福,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和颤抖: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洪福齐天,为皇上诞下了龙凤呈祥的龙凤胎!一位小阿哥,一位小公主!”
皇帝脸上的震惊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他几步上前,看着襁褓中两个红彤彤、皱巴巴却充满生命力的小家伙,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猛地抬头看向产房方向,眼中充满了对沈眉庄的感激、心疼和难以言喻的珍视。
“好!好!好!天佑大清!天佑朕与眉儿!”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洪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传朕旨意!贵妃沈氏,贤良淑德,诞育皇嗣有功,于社稷有功!即刻晋封为皇贵妃!执掌凤印!待皇贵妃凤体安康,再行册封大典!”
圣旨一下,整个永寿宫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恭贺声淹没。而产房内,精疲力竭的沈眉庄,在听到皇帝旨意和孩子嘹亮啼哭的瞬间,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安然而满足的微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