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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荒原的尽头,是一片被神明遗忘的死寂。
林夜、周不平、阿狸与云澈,已在龟裂的土地上行走了近半月。
上古战场的残骸与冤魂般的罡风,早已被他们甩在身后,化作记忆里一道沉重而模糊的烙印。
然而,那场十万年前的神魔对决所残留的压抑气息,却如同附骨之疽,依旧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催生出一种近乎窒息的紧迫感。
这段时间,林夜几乎将所有精力都倾注于修炼。他与虚空珠的融合已臻化境,不再满足于宏观的空间撕裂,而是开始探索更精微的法则。
有时,他会对着远处一座风蚀形成的孤峰遥遥一指,那山峰周围的空间便会发生诡异的扭曲、折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数个呼吸后又恢复原状,只是山峰的方位,已在不知不觉中偏移了寸许。
这种对空间法则的微观操控,看似无用,却是对天地至理最深刻的洞察。
“嘿,夜儿,你这手‘隔空移山’的本事,不去凡间勾栏瓦舍表演一番,简直是屈才了!”周不平嘴上刻薄,眼中却满是赞许。他跟在林夜身后,青竹杖时不时敲打一下地面,像是在为这惊世骇俗的神通打着节拍。
“周爷爷不许胡说!”阿狸立刻像只护崽的母豹般跳出来,小脸涨得通红,“林夜哥哥这是在练能打坏蛋的神通!等练成了,一抬手就能把天罚殿那帮人的黑甲打得稀巴烂!”她说着,九条狐尾兴奋地摇摆,一簇簇蔚蓝狐火从尾尖迸出,精准地点燃了远处一株枯草的尖端,展现出惊人的准头。经过荒原的磨砺,她的灵力控制愈发纯熟。
云澈的伤势已大为好转,但那场灭门之痛,却在她心底刻下了永不磨灭的伤痕。她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跟在队伍末尾,怀中的玉匣散发着微弱的灵光,与她自身的气息共鸣。
她时常会抬头望向远方天际,那双美丽的眸子里,交织着焦急、担忧与一丝不易察??的期盼。
这一日,正午的日光却诡异地黯淡下来。
天空并非乌云密布,而是一种光线被某种力量吞噬后的、令人心悸的晦涩。空气中的灵气也变得极其狂暴与混乱,带着一种尖锐的、扰人心神的躁动。
“快了。”领路的周不平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都把神经绷紧了,这地方的天地法则……快要崩坏了。”
众人闻言,精神同时一振,望向前方。
然后,他们呼吸一窒。
那是怎样一幅颠覆认知、又壮丽到令人绝望的奇景!
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山峦,如同被巨神连根拔起,又随意地抛向了天空,倒悬于无尽的深渊之上!
它们组成了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破碎的浮空山群。山体焦黑,布满裂痕,仿佛经历了万亿年的焚烧与崩塌,随时都会彻底分崩离析。
维系着这片死亡星海的,是无数条粗大如龙的青铜锁链!锁链上铭刻着亿万年不灭的古老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像巨蟒般将一座座倒悬的山峰捆缚、连接。整个浮空山群,便在这暴烈与禁锢的矛盾中,维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星辰之力弥漫在空气中,却不再纯净,反而充满了狂暴、混乱的毁灭气息。各种属性的星力相互碰撞、湮灭,爆起一团团刺目的光斑,发出如同星辰哀鸣的低沉嗡响。
而那股味道……
一股淡淡的、却无比清晰的血腥与焦糊味,顺着狂暴的星力,蛮横地冲入众人的鼻尖。
“星陨阁……”云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怀中的玉匣剧烈地嗡鸣起来,与远方那片倒悬山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我们……回来了。”
“他娘的……”周不平倒吸一口凉气,青竹杖几乎要被他从手中捏碎,“这哪里是仙家福地,分明是片被血洗过的星空坟场!那些锁链……是上古的‘缚星锁’!天罚殿这群杂碎,竟然用这种上古神器来捆这些破山,当柴火烧吗?!”
阿狸下意识地把脸埋进林夜后背,小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林夜哥哥,那些山……会掉下来吗?好多血的味道……”
林夜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这片死寂的星海。左臂之上,虚空珠的纹路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悸动,那是对这片混乱空间最本能的感应。熟悉的是那磅礴的星辰本源,陌生的是其中蕴含的、滔天的毁灭意志与无尽怨念。
“天罚殿的‘迎宾礼’,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更盛大。”林夜的声音冰冷刺骨,“巡逻队已经布好了口袋,等着我们钻进去。”
他的视线穿透混乱的星力,看到了那些在倒悬山峰间穿梭的黑点——天罚殿的修士,如同盘踞在巨兽尸体上的秃鹫,散发着冰冷的杀机。
“入口在哪?”
云澈指向浮空山群下方,那片深邃虚无的深渊边缘,一处由巨大陨石垒成的平台:“那里是‘接引台’,原本有阵法与主阁相连。如今阵法已毁,我们只能自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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