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星陨阁主殿,已成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焦糊味,混杂着星辰水晶碎裂后特有的、一种类似臭氧的清冽气息。
破碎的玉砖间,暗红的血渍已经干涸成痂,与星尘混在一起,勾勒出昨夜惨烈厮杀的最后印记。
云澈斜倚在半截残破的蟠龙石柱旁,月白色的道袍浸透了血,凝结成深褐色的硬壳,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苍白的脸上却不见丝毫颓败,唯有那双清澈的眸子,依旧燃烧着不肯屈服的火焰。
她怀中,那枚刻着玄霄道印的玉牌,被她用尽全力攥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咳……咳咳……”她每呼吸一次,嘴角便会溢出一丝带着血沫的轻咳。
殿门处,阴影中,林夜如同一尊沉默的魔神。左臂之上,暗金银三色交织的纹路缓缓流转,如同活过来的古老图腾。
虚空珠的力量与他自身的逆魔功灵力水乳交融,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波动。他指尖摩挲着那枚从云澈手中接过的玉牌,玄霄那缕微弱却坚韧的气息,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脑海中的万千思绪。
周不平烦躁地抓了抓他那本就乱糟糟的头发,青竹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殿顶簌簌落下灰尘。“他娘的!这天罚殿是属狗的鼻子不成?老子们绕了八百个圈子,还是被他们闻着味儿叼来了!”
他骂骂咧咧,眼神却像钉子一样死死盯着林夜,充满了焦躁与期盼,“小子,你倒是给个话啊!是留下来跟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死磕,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咱们发扬一下风格,风紧扯呼,留他们跟星陨阁的废墟作伴?”
阿狸紧紧挨着林夜,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她仰着小脸,蔚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后怕。“林夜哥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外面那些穿黑甲的坏人……好凶。阿狸的尾巴……还有点疼。”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其中一条狐尾,那里之前被蚀魂蛊的余波擦过,虽然被林夜的灵力及时净化,但仍残留着一丝阴冷的隐痛,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林夜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殿门内侧的阴影里,目光幽深,如同两口映照着星辰寂灭的寒潭。脑海中,灵王那沉寂了片刻的残魂,此刻也发出了沙哑而充满诱惑力的低语:
“小子,权衡利弊吧。留下,意味着立刻与‘天罚殿’这支天道最锋利的爪牙正面冲突,不死不休!风险极大,你刚刚融合虚空珠,力量尚未纯熟,这老酒鬼和小狐狸也未必能撑得住太久。但若是能得到星陨阁守护的秘密,或许真能找到对抗那天道噬灵的关键,甚至……找到快速恢复本王力量,乃至重塑肉身的契机!”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狂热。
“不过,”灵王话锋一转,冰冷而现实,“若是现在离开,凭借虚空珠之力,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暂避锋芒,积蓄力量,待他日神功大成,再回来清算,亦是稳妥之道。你并非救世主,没必要为了几个将死之人,赔上自己的前程。”
利弊清晰,风险与机遇并存。灵王的话语,如同恶魔的呓语,在他心湖中投下重石。
就在这时,云澈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试图坐直。看着林夜,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三位恩公……能冒险前来,云澈与星陨阁上下,已感激不尽。”
她喘息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凄美的笑容,“《星轨密卷》……乃我阁世代守护之物。据传,它不仅记载了上古‘逆天者’的零星事迹与感悟,更深藏着对‘天道有缺,噬灵补身’这一现象的推演与猜测……甚至,可能指向其他未被天道完全吞噬的‘遗泽之地’,或……像诸位一样,尚未被磨灭心气的‘逆命种子’。”
“此物,绝不可落入天罚殿之手!”她一字一顿,语气斩钉截铁,“若……若事不可为,请恩公携密卷离去,为我星陨阁,为这天道下苟延残喘的众生,延续一线火种……至于我等,早已备好,愿与这星陨山脉,共存亡!”
“共存亡?!”周不平猛地扭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一股混杂着悲愤与酒气的狂潮从他胸中喷涌而出,“放你娘的狗屁!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死啊活啊的!玄霄师尊当年跟你们星陨阁的老家伙们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周小友’,老子也算半个星陨阁的关门弟子!哪有长辈看着晚辈去死的道理?!”
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显然情绪激动到了极点。“老子这条命,当年就是师尊从堕灵渊边上捡回来的!当年师尊坠崖前,攥着这块令牌,满嘴胡话,说什么‘星轨有变,天道将倾’,老子只当他是临死糊涂了!
如今看来,他老人家是把最后的希望托付给了我们!要是我们今天怂了,灰溜溜跑了,将来老子下了九幽,见了师尊,他问我‘不平,我把传承交给你,你他娘的守住了吗?’,老子他妈的怎么回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