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闭合的轰鸣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幻心殿内的空气都凝滞了。
林夜抱着阿狸站在祭坛边,左臂的暗金银纹还在微微发烫——那是虚空珠与他融合的印记,此刻正顺着血管往心口钻,像颗不安分的心脏。
周不平蹲在他对面,青竹杖撑着地面,目光在阿狸苍白的脸上和林夜渗血的胸口间来回扫,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把怀里的狐裘往阿狸身上又裹了裹。
“要不……先找个地方给小狐狸疗伤?”周不平搓了搓手,声音里带着关心,“这殿里寒气重,阿狸的魂魄……”
“等等。”林夜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阿狸狐尾上的蓝毛——那蓝毛沾着他的血,已经干成了硬壳,“你有没有觉得……地在抖?”
话音未落,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的震颤,从大殿最深处的地脉传来。
不是能量冲击的炸响,是像古老编钟被巨锤敲响,震得人骨髓都在颤。
林夜脚下的青玉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每道缝里都渗出幽蓝的光,像大地在流血。
“我去——”周不平猛地站起来,青竹杖差点戳进自己脚腕,“这、这殿要塌了?!”
“不是塌。”林夜盯着穹顶——那些原本缓慢流转的星轨,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星子坠落像银河决堤,碎钻般的光点砸在大殿穹顶,发出细碎的“叮叮”声,“是……醒了。”
轰隆隆——!
巨柱开始呻吟。那些撑天的盘龙柱上,青龙的鳞片片片剥落,露出里面暗金色的骨架,每动一下都发出“嘎吱”的惨叫,像垂死的巨兽在喘息。穹顶的星轨彻底崩碎,万千光点如暴雨倾盆,却不是往下掉,而是往祭坛上空聚!
赤橙的灵力光、靛蓝的魂念光、鎏金的记忆光……不同颜色的光点排着队,像三条发光的河,最终汇进祭坛中心的一个漩涡。那旋涡越转越快,光芒越聚越亮,直到——
一道模糊的虚影,从光里站了起来。
是九尾天狐。
通体由纯净光点构成的狐身,九条尾巴舒展如华盖,每根毛都流转着古老的气息。它没有五官,却能让林夜清晰感觉到——它在看他。看他的逆魔臂,看阿狸的狐火,看他们交叠的命运。
“宿命的齿轮……隔绝万载,终究……还是转了。”
声音直接钻进识海。不是洪亮,是苍凉,像用指甲刮过古老的青铜器,带着万年的锈味和疲惫。
林夜握着阿狸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这声音里藏着太多东西:遗憾、欣慰、还有刻在灵魂里的恐惧。
“你是……殿灵?”周不平往前踏了一步,青竹杖在地上戳出深痕,“传说中守护青丘的……幻心殿之灵?!”
虚影的目光扫过他,没回答,反而转向林夜。
那光点构成的眼睛里,流出一种近似“找到同类”的情绪:“逆命之人。吞噬与守护并存,毁灭与新生交织……汝之道路,与我族预言,契合。”
“预言?”林夜皱起眉,怀里的阿狸突然动了动,狐尾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她醒了?不,只是魂魄的本能反应。
殿灵的视线落在阿狸身上,光芒突然软下来,像被晒化的雪:“纯血后裔。承载着我族最后的血脉,却……受了这么重的伤。”
一道柔和的光晕从它身上分离,像母亲的指尖,轻轻点在阿狸的眉心。
阿狸的睫毛颤了颤,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不是痊愈,是魂魄被安抚了,像漂泊的船找到了港湾。
“谢……”林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殿灵没理会他的道谢,反而变得严肃,光点凝成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汝既得虚空珠认可,便该知道——有些真相,藏在地狱里。”
它抬头,仿佛在看早已消失的青丘星空:“当年收割我族的,不是外敌,不是天灾……”
“轰”
“什么?”如一道惊雷轰然劈下,震得林夜与周不平识海掀起滔天巨浪。
声音突然冷下来,带着刻骨的恨意:“是‘祂们’。游弋在诸天之外的……掠食者。以世界本源为食,把万灵当庄稼,把天道当栅栏。”
“栅栏?”林夜心中震惊无比,猛地想起玉简里的话,“天道是栅栏?用来圈养我们?”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有‘归墟流光’?”殿灵的声音像淬了冰,“那是祂们的镰刀。每隔万年,就割一次‘成熟的庄稼’——收割本源,吞噬世界。”
周不平的青竹杖“啪嗒”掉在地上。声音发抖:“师尊当年追寻的……是这个?!”
“灵王呢?”林夜突然问,“我体内的残魂……”
“唉,是一个可怜人。”殿灵的目光掠过林夜的识海,像看穿了一切,“他的宗门,是上一次收割时,一颗硌手的石子。被祂们碾碎,又扔回人间。”
林夜听的手心全是汗。想起识海里灵王的嘶吼,想起那股怨毒的意志——原来不是针对他,是针对整个“收割者”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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