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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庙的泥泞被甩在身后,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层,却没能驱散林夜心头的阴霾。
周不平踉跄奔逃的画面,像一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烙印在他的识海。
灵王那番**裸的算计,更是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神经末梢,吐着信子,伺机而动。
他牵着阿狸,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苔藓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他沉重的心事伴奏。
“夜哥哥,你的脸好白。”阿狸仰着头,小手不安地攥着他的衣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夜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没事,走快些就好了。”
他能感觉到,灵王残魂正蛰伏在识海的角落,像一头受伤的孤狼,用怨毒的目光窥伺着。
而那股盘踞在左臂胎记上的灼热感,也随着他们向北而行,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那不再是单纯的“饥饿”,更像是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的皮肉里搅动,要将他的神魂都一并灼穿。
“快到了……”林夜咬着牙,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阿狸的发顶。
他必须尽快找到周不平,不仅是为了救他,更是为了弄清楚镇魔塔的秘密,为自己和阿狸博一条生路。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座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的古老祭坛出现在眼前。
祭坛中央,立着一尊残破的石像,石像基座上,刻着三个模糊不清的古字——“镇魔台”。
这里,就是周不平最后留下印记的地方。
林夜心中一紧,刚想上前查看,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从胎记处爆发!
“呃啊——!”
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左臂的胎记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皮下的血管像一条条蠕动的火蚯蚓,透过皮肤清晰可见。
灼热感化作实质的剧痛,沿着神经末梢疯狂上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夜哥哥!”阿狸惊叫一声,扑过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灵王……它在反噬!”灵王的声音在识海里狂笑,充满了快意,“北方的气息刺激了它!小子,你撑不住的!放弃吧!把虚空珠交给我,我帮你镇压!”
“闭嘴!”林夜双目赤红,额上的青筋暴起,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死死按住左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痛,却丝毫没有减弱。
阿狸看着林夜痛苦的样子,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的小脸煞白,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清澈的狐眸里,满是焦急与心疼。她学着林夜平日里安抚她的方式,笨拙地伸出小手,想去碰触他手臂上的胎记。
“别碰!”林夜嘶吼道,他怕自己的魔气灼伤到她。
可阿狸的动作却很坚定。她避开那些狰狞的血管,将小手轻轻地按在了胎记最灼热的地方。
然后,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她的小手上传来。
紧接着,一簇淡蓝色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焰,在她粉嫩的掌心缓缓升腾。那火焰并不炽热,反而带着一种沁骨的凉意,像初春时节融化的雪水,带着草木的芬芳。
“这是……”林夜愣住了。
“老狐狸教的。”阿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种天然的纯粹,“他说,狐族的净世火,能压……压邪火。”
话音未落,她将掌心凑近,那簇淡蓝色的狐火,如同有生命般,轻柔地飘起,顺着林夜手臂上那狰狞的胎记,缓缓钻了进去。
“滋啦——”
奇妙的声响响起。
就像滚烫的烙铁被浸入冰水,又像是烈火遇到了天敌。
那股肆虐的灼热感,在接触到狐火的瞬间,竟然真的平息了!胎记处那如同火蚯蚓般蠕动的血管,肉眼可见地平复了下去,红肿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消退。
林夜瞪大了眼睛,感受着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正被一股清凉柔和的力量缓缓驱散。
他低头看着阿狸,只见她的小脸因为催动狐火而变得有些苍白,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却无比专注和坚定。
“感觉……好多了。”林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那股几乎要撕裂他的力量,已经被压制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
阿狸松了口气,收回小手,狐火也随之熄灭。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真的有用!老狐狸说,这是我们狐族血脉里自带的力量,专门用来净化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林夜的心,被一股暖流狠狠地冲刷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毛茸茸的狐妖少女,她不懂什么大道轮回,不懂什么天道阴谋,她只知道,他疼,她就要用自己的方式,帮他止痛。
这份不掺杂任何算计的、最纯粹的守护,比任何强大的力量,都更能触动他的心弦。
“阿狸,”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额角的汗珠,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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