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法酿出的第一坛酒,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在乱石村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那清亮了许多的色泽、醇和顺口的口感、少了杂味苦尾的体验,让尝过的村民津津乐道,更让不少好酒的汉子们心里痒痒。老槐树下,识字班后的闲聊,田埂歇晌时的闲谈,话题总绕不开这“新酒”。
“林小哥那酿酒的法子,真神了!一样的粮食,经他的手这么一摆弄,味道就大不一样!”
“是啊,我尝了,确实比王老五家往年送的那浑汤子强百倍!”
“听说林小哥把法子都教给铁柱和大膀了?咱们能不能也学学,自家弄点?”
“自家弄?那套家什,还有那‘煎酒’的火候,怕是不好把握吧?万一做坏了,粮食可就糟践了。”
“要是咱们村也能有个像皂坊那样的‘酒坊’就好了,大家一起弄,省心,说不定还能像肥皂一样,有点富余换点别的……”
这些议论,自然传到了林越和三叔公的耳朵里。三叔公找林越商议:“林小哥,看来大家对这酒,是真上心了。咱们那套酿酒的家伙什和法子,要是只一两家弄,确实浪费,也容易出岔子。你看……咱们是不是也像皂坊、糖坊那样,弄个‘酒坊’?规矩还按之前的来,工分制,集体出粮出力,产出分配。”
林越早有此意,点头赞同:“三叔公考虑得是。酿酒比做肥皂工序多,要求也高,集中起来做,既保证质量,也节省物料人力。不过,粮食是根本,咱们得先算算,村里能拿出多少富余的粮食来酿酒,不能影响口粮和来年的种子。”
两人又找来赵铁柱、孙大膀、韩老蔫等几个骨干商议。大家盘算了一下,今年因土豆玉米丰收,加上部分农户用了堆肥,总体粮食确实比往年宽裕不少。除开口粮、饲料、种子和必要的储备,各家多少都能匀出一些陈粮或品质稍次的粮食来。若是集中使用,数量颇为可观。
“那就干!”赵铁柱兴奋道,“我家能出两斗陈高粱,一斗玉米!”
“我家也能出一斗半粟米,还有些碎麦子。”孙大膀也说。
韩老蔫表示可以贡献些木料,帮着改进酿酒用的木桶和滤器。
很快,在制皂坊旁边,又收拾出一间稍大些的旧屋,作为“酒坊”。由赵铁柱和孙大膀具体负责,按照林越指点的工艺流程和卫生要求,严格操作。参与出粮的村民按斤两折算工分,参与劳作的也记工分。林越则进一步改进了煎酒后的封存方法,用多层油纸和泥封替代简单的猪尿脬,密封性更好。
第一次集中酿酒,用了约五石(一石约120斤)各类粮食。发酵、榨取、过滤、煎酒……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当十几坛散发着醇香、贴着红纸封条的新酒被整齐地码放在酒坊的阴凉角落里时,所有人都充满了成就感。
酒是酿出来了,但如何“分配”或“处置”,又成了问题。全部按工分分给各家?似乎有些多,且有的人家并不好酒。留着当村产只用于集体活动?又似乎浪费了这可以流通的价值。
林越提议:“咱们可以分作三部分。一部分,约三成,作为‘公产酒’,用于村里年节祭祀、集体活动、招待重要客人,或者奖励有功之人。第二部分,约五成,按各家出的工分(包括出粮和出力)比例,分给参与的人家,自家喝或送人随意。剩下的两成……”他顿了顿,“可以作为‘商品酒’,试着在村里或拿到附近集市上,换点咱们需要的东西,比如盐、铁器、布料,或者直接换钱,补充到作坊的公产里,用于后续发展。”
这个分配方案兼顾了集体、个人和未来发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尤其是“商品酒”的设想,让村民们眼睛发亮——自己酿的酒,也能换东西换钱了!
第一批“商品酒”数量不多,只有五六小坛(每坛约五斤)。林越建议,先不在外村卖,就在本村内部,以略低于镇上市价但高于成本的价格,接受村民用粮食、鸡蛋、柴火、手工制品等实物兑换,或者用铜钱购买。这样既能内部流通,检验大家对新酒的接受度和价值认可,也能避免一开始就与外部酒贩产生直接冲突。
“内部试售”的消息一出,酒坊门口立刻热闹起来。许多参与了出粮或出力、已经按工分分到了酒的村民,还想再多换点,好在年节时招待亲友更有面子。没参与作坊但家里有富余物产的,也纷纷拿着东西来问价。
“一升好小米换半斤酒,成不?”
“十个鸡蛋换一斤!”
“我这捆柴火干透,能换多少?”
也有手头有几个闲钱的汉子,直接问:“多少钱一斤?”
负责“销售”的吴有田按照事先议定的“兑换表”(林越协助拟定,参照了镇上的物价和酿酒成本),一一应对。新酒的“内部价”定在每斤十五文左右,比镇上最次的浑酒还便宜几文,但品质明显更好。这个价格,用实物折算,大多数村民都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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