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雷丁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那标志性的大胡子可能是个错误的时尚选择——尤其是在它着火的时候。
事情是这样的:当“红胡子号”的弹药舱被引爆时,他正站在船楼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远处的“维京号”,准备发表一段鼓舞士气的演讲,内容大概是“让那些北方来的冰棍们尝尝地中海的热情”之类的话。演讲稿他都想好了,甚至押了韵。
但命运显然对他的诗歌才华不感兴趣。
第一声爆炸来自船体深处,沉闷得像巨兽的咳嗽。船身剧烈倾斜,海雷丁差点摔个狗吃屎——幸好他及时抓住了一根缆绳。第二声爆炸更近了,热浪从下层甲板涌上来,带着木屑、金属碎片,还有一股刺鼻的火药味。
“提督!弹药舱!”一个大副满脸黑灰地冲上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弹药舱着火了!火势控制不住!”
海雷丁的第一反应是:“废话!我又不是瞎子!”第二反应是:“谁他妈让你们把弹药都堆在一个地方的?!”第三反应是:“我的胡子......”
是的,他的胡子。那把他引以为傲、精心打理、用特制香油保养、长度达到胸口、颜色鲜艳如火的胡子,此刻正冒着一缕青烟。不是比喻,是真的在冒烟。有什么燃烧的碎屑落在了上面,现在那缕骄傲的红毛正发出微弱的焦味。
海雷丁手忙脚乱地拍打胡子,试图灭火。但就在这时,第三波爆炸发生了。
这次的爆炸点就在船楼下方。整艘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海里捞起来又狠狠摔下去。甲板碎裂,桅杆倾斜,船帆燃烧。海雷丁被冲击波掀飞,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算优美的弧线,然后重重摔在了一堆破碎的木桶上。
他躺在那儿,看着天空。夜空中星星真多啊,他想。如果他是个诗人,此刻大概会吟诵几句关于宇宙浩瀚人类渺小的诗句。但他是个海盗,所以他脑子里想的是:“妈的,我的背好痛。还有,我的胡子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提督!提督你还活着吗?”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
海雷丁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还好,牙齿都在。“当然活着,”他没好气地说,“我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爆炸就死掉?”
话刚说完,船体又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这次的声音更密集,像新年时的鞭炮。船身开始明显地向右侧倾斜,海水从破口处涌入,发出贪婪的吞咽声。
“船要沉了!”有人尖叫。
“废话!”海雷丁吼道,“我又不是瞎子!”
话虽如此,但他确实有点慌了。不是怕死——海盗的生活就是在刀尖上跳舞,死是早晚的事——而是觉得......丢脸。他,巴巴里海盗王,地中海的无冕之王,居然在自己的旗舰上,被几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虽然赫德拉姆好像不算年轻,但管他呢)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炸沉了船?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那些竞争对手会笑掉大牙的!
“救生艇!”他命令道,“把财宝搬上救生艇!还有我的酒柜!特别是那瓶1502年的意大利葡萄酒!我还没开封呢!”
手下们面面相觑。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酒?
“快去!”海雷丁瞪眼,“那瓶酒值一艘船!比你们的命都值钱!”
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水手们开始行动起来,有的去放救生艇,有的冲向船长室——那里有海雷丁多年积累的财宝,还有他那着名的酒柜。
但时间不多了。船倾斜得越来越厉害,甲板的角度已经可以让一个圆桶自己滚动了。事实上,确实有几个酒桶从固定处松脱,咕噜咕噜地滚向低处,然后噗通噗通掉进海里。
“我的酒!”海雷丁心痛地大叫。
“提督,先顾命吧!”一个大副拉着他往救生艇的方向走。
海雷丁挣扎着:“等等!我的帽子!我的金帽子!”
那顶帽子确实重要——纯金打造,镶着十三颗红宝石,代表他击沉过的十三艘海军旗舰。丢了它,就像丢了战功勋章。
一个大副冲进正在进水的船长室,片刻后拿着帽子冲出来。但就在他跑向救生艇时,一根燃烧的横梁从上方落下,正中他的脑袋。大副应声倒地,帽子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精准地落在了一只正在逃跑的老鼠头上。
那老鼠顶着巨大的金帽子,愣了一下,然后继续逃窜,很快消失在甲板的破洞中。
海雷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价值连城的帽子,被一只老鼠戴走了?这要是写成故事,大概没人会信吧。
“提督!快上船!”手下们把他硬塞进救生艇。那艘小艇刚被放下水,就差点被正在沉没的“红胡子号”产生的漩涡吸进去。水手们拼命划桨,才勉强逃离。
海雷丁坐在救生艇里,回头看向自己的旗舰。那艘曾经让整个地中海颤抖的巨舰,此刻像一头垂死的鲸鱼,缓缓沉入黑暗的海水中。火焰在船体上燃烧,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海面上漂浮的各种杂物:破碎的木板、散落的武器、漂浮的尸体,以及......那架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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