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何处：1978二十元人生 第277章 大包子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日头正烈，街上没什么人。

我吃完午饭溜达回店里，推开门，就见豆豆和那个高挑的女女，正对坐在小方桌旁吃饭。

桌上摊着油纸，上面放着几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还冒着些许热气。

两人面前各有一碗清汤，看着是从隔壁摊子买的。

豆豆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包子，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那女女倒是吃得挺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你们才吃饭啊？”我随口问道，顺手把门带上。

“嗯。”

豆豆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我问：“你家……亲戚过来了？”

我冲那女女笑了笑！

那女女立刻停下咀嚼，大眼睛直直看向我，很认真地说：“我叫丽霞，霞子，你吃点不？”

“这包子是肉的，挺香！”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我摆摆手，走到镜子前检查工具，“你这是……刚过来的？”

丽霞咽下嘴里的食物，用手背抹了下嘴角，说：“不是，我那天就没回。

在政府楼那边那排门脸房，找了个理发店当学徒。”

“嗯？”

我有点吃惊，扭头瞅她，“你咋跑那儿去啦？”

和那家学呢？

她说店主是一对年轻的温州小夫妻。

“我姑姑不带着我，”丽霞嘟囔着，快速地瞥了豆豆一眼，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没什么怨气，更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就自个儿找过去了。”

那家温州小两口，说愿意带我！”

还给我找了隔壁店的徒弟，那个叫桃桃合伙一起住！

豆豆这时猛地放下手里的半个包子，汤碗也推开了些，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直接对丽霞说：“吃完了就快走吧。以后……没什么事少过来。”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有点赶人的意思。

我站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看到豆豆紧绷的侧脸，和丽霞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没敢接话。

豆豆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丽霞被这么一说，也没生气，只是“哦”了一声，默默地加快速度，几口把剩下的包子吃完，又把碗里的汤喝干净。

然后她站起来，把油纸团好，碗筷也归拢了一下，看着我和豆豆，小声说：“那……你们忙，我走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有关切，有留恋，还有一丝说不清的东西，然后才转身推门出去。

午后的阳光将她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门外的水泥地上，她脚步不快，甚至有些迟滞，慢慢地消失在了街角。

店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包子和汤汁残留的淡淡气味。

豆豆依然坐在桌边，盯着那堆油纸和空碗，半天没动。

我轻轻走过去，拿起抹布擦桌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敢问出口。

这个叫丽霞的“亲戚”，还有豆豆反常的态度，像一团小小的迷雾，让人心里也跟着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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