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豆豆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
豆豆说要回了,我也赶紧收拾妥当,把借来的钥匙还给了大队传达室,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刚走出传达室那扇门,一抬头,整个人就像被钉在了原地——是班长,杨勇刚。
他就在不远处,斜靠在一辆二八自行车旁,静静地望着我这边。
见我出来,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熟悉的、温和的笑容。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随即心跳便不受控制地“怦怦”加速,撞得耳膜都嗡嗡作响。
手脚忽然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喉咙也有些发干。
“……嗨!”我听到自己有些发紧的声音先冒了出来,算是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
他朝我走近了两步,声音还是记忆里那样,不高,但清晰,“最近……好吗?”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快步迎了过去,仿佛走得快些,就能掩饰住那份突如其来的慌乱。
“你……你也来看戏啊?”
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傻,不看戏来这儿干嘛。
“嗯。”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感觉脸颊一定烧起来了,**辣的。
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那股乱窜的气血压下去,然后努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都唱了好几天了,你咋今天才来?”
“前几天不是过节吗!”
他解释道,目光依然温和地停留在我这里。
“哦……行吧。”
我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里装工具的布袋袋子。
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问:“怎么……就不念了?”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像在问一个平常的问题,却让我心头那根弦又绷紧了些。
“哎,”我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转学过去,压力太大了,功课跟不上趟儿。”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些,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应该坚持读完的。”
他看着我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让我心头发酸的笃定,“你肯定能考上。”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带着酸涩的回响。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挤出几个字:“我……”,后面的话却堵在了喉咙里。
其实我也后悔了——这句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说出来。
“我得先把东西放回家去!”
我晃了晃手里的布包,像是找到了一个逃离这令人心慌又心酸的对视的借口。
“好,你去吧。”
他说。
“你……去看戏吗?”
我走了两步,又回头问。
“我就在这儿。”
他指了指自行车旁边,没有动。
“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朝家的方向小跑起来。
一路冲进家门,心还在不规律地乱跳。
我放下东西,先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灌了几大口凉白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平复了脸上的燥热。
然后,我站到了家里那面中堂镜前,左看右看。
头发是不是乱了?
脸上有没有沾上灰?
我把身上外套脱下来,又赶紧抻了抻里面小衫的衣角,把跑乱的头发用手指匆匆梳理了几下。
深吸一口气,我快步跑了出去。
远远地,就看见他还站在原处,自行车支在身旁,身影在午后偏斜的日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的心,又不受控制地快跳了几下。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加快脚步,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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