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给红斌洗完头,我正用毛巾裹住他的发梢,轻轻揉搓着吸水。
水珠顺着我的指缝,悄悄滴进盆里。
店门“哐当”一响,带进一阵傍晚的风。
英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语速快得像炒豆子:“霞子,快救个急!
我店里来了个小伙子,非要剪那种时髦又精神的‘盖盖头’,豆豆比划半天没敢下手,你方不方便过去给剪一下?”
“行,就来。”
我应着,手下利落地解下红斌脖子上的毛巾,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你让我姑姑给你吹干。”
话刚落,姑姑的声音就传来:“知道了,你去吧,红斌交给我。”
红斌愣了一下,仰起脸看我,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眼神里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懵懂。
“我去隔壁帮英子姐剪个头发。”
我朝他解释了一句。
“哦。”
他应了一声,嘴角随即弯起来,那笑嘻嘻的样子,分明摆出一副“那我当然得跟着看看”的神气。
我没再说什么,挽了英子的胳膊就往她店里去。
快步走到她的店里,此刻豆豆正对着一位年轻的男顾客,手里拿着推子,脸上有些无措。
虎虎哥也在,闲闲地靠在柜台边,指间夹着烟。
“霞子,你可算来了!”豆豆像见了救星,压低声音,“你看,他就要那种……特别挺括、有型的,我比划了两下,怕剪坏了。”
“我来试试。”
我接过梳子和电推子,温声请客人坐下,仔细看了看他的头型和发质,心里便有了数。
刚剪了几下,门上轻轻一响。
我余光瞥见红斌走了进来,头发半干,有些蓬松地搭在额前。
英子眼尖,立刻招呼:“来啦?快坐快坐。”
他也不客气,顺手拎了把椅子,就坐在我侧后方,不远不近的位置,胳膊搭在椅背上,就那么看着。
目光并不灼人,却专注得很,好像真是来认真观摩手艺的。
虎哥吐出一个悠长的烟圈,视线越过淡淡的烟雾落在红斌身上,笑了:“红斌?你小子,头发没干透就四处窜。
听说前阵子去青城了?”
红斌这才把目光从我手上移开,转向虎哥,接话接得十分自然:“虎哥。嗯,去那边上了几个月的班,家里让出去锻炼锻炼。”
“是该出去见见世面。”虎哥点点头。
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英子偶尔插一句,带着笑。
我手下剪刀轻快,推子平稳,耳朵里不经意地飘进他们的谈话声、轻笑,还有推子发出的细微嗡鸣。
没多久,一个清爽精神的“盖盖头”便成了型。
客人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很是满意,道了谢付钱离开。
我清理着工具上的碎发,对英子说:“英子,那我先回去了。”
“今天可多亏你了!”
英子姐连连道谢,“快回吧,耽误你回家了。”
我推门出去,傍晚的风已带了凉意。
几乎同时,身后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红斌也道了别,跟了出来。
天色已然擦黑,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团团暖黄。
走到姑姑店门口,我取了自行车钥匙。
正好瑞鹅也锁了发廊的门出来。
“一起走?”
她推着车问我。
“嗯。”我点头。
红斌也跨上了他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引擎低沉地轰鸣了一声。
“拜拜。”
我和瑞鹅几乎同时回头,对他说。
“拜拜。”
他坐在摩托上,笑着挥了下手。
我和瑞鹅并排骑出去,不紧不慢。
身后那熟悉的引擎声也响了起来,保持着一段恰当的距离,稳稳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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