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何处：1978二十元人生 第129章 别慌

妈妈本来在案板前切着晚上要炖的肉，听到小姑那句“从运动会那时候来了”，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搁在了案板上。

她猛地转过身，几步就跨了过来，脸上是罕见的慌张：“什么？

运动会？

那都是去年九月底的事了！现在都二月了！

“一直有？”

“天呢，拖了几个月了，怪不得白皮皮的！”

她的声音又急又高，把屋里其他细碎的交谈声都压了下去。

爸爸和三叔也从里屋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疑问。

“一直……断断续续的。”

我小声重复，被妈妈的反应弄得更加不安。

妈妈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很大，眼睛紧紧盯着我，好像要从我脸上找出所有被她忽略的痕迹。

她的眼神里有震惊，有后怕，更有铺天盖地涌上来的自责。“天哪……天哪！”

她连说了两遍，声音发颤，“怪我！都怪我！

光顾着……

光顾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没好好看看你！”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姑在一旁忙说：“大嫂，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对，对！”妈妈如梦初醒，用力抹了一把眼睛，“这不行，这不能拖了。”

“得去医院，必须去医院看看！”

她像是说给我们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要压下心里的慌乱，“明天就去！”

“不，今天下午看看能不能赶上趟车！”

奶奶也着急，但还稳得住：“去县医院？还是去鹿城？还是青城？”

“去鹿城！”

三婶说：“去我们医院！”

“明天上班，我带着去我们医院。”

三婶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种特有的、让人安心的条理感，“我们医院妇科看得挺好，也省得你们去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地乱找。”

这话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妈妈焦灼的心神。

她立刻看向三婶，眼里充满了信赖和感激：“那……那太好了！

老三媳妇，这可真是……”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这份雪中送炭的情意。

小姑马上接过话头：“行！这样安排好。”

“大嫂，你也别太慌。

明天我跟老三他们一块儿回鹿城，我陪着霞去，你放心吧。”

她拍了拍妈妈的胳膊，语气笃定，既是宽慰，也是承诺。

有自家亲小姑陪着，妈妈心里那最后一点担忧，也消散了大半。

“哎，好，好！”妈妈连连点头，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转身就去张罗，“那我赶紧给霞收拾两件衣裳，带点儿吃的路上……”

屋里的气氛从紧张的突发状态，过渡到有明确目标和路径的务实安排。

三叔在一旁点点头，对爸爸说：“大哥，放心，有她们俩在，没问题。

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奶奶也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叨着：“老天保佑……老三媳妇，多费心啊。”

我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大人们三言两语间就为我规划好了行程和就医的每一步。

心里那股因为要去陌生医院而产生的隐约恐惧，被三婶沉稳的语气和小姑温暖的陪伴承诺冲淡了许多。

明天，我将坐上开往鹿城的火车，走向三婶口中那个“看得挺好”的医院。

这段旅程，从一开始，就被家人的温暖牢牢地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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