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旧码头时,苏清鸢特意放慢了车速。她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布包里掏出账本,摊在膝盖上快速翻动 —— 刚才在仓库里只来得及看关键几页,此刻想把遗漏的细节补全。顾晏辰靠在副驾上,虽闭着眼,注意力却全在她翻页的动作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打扰她。
“这里有段记录。” 苏清鸢突然停住翻页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顾晏辰立刻睁开眼,目光落在账本那一页泛黄的纸面上 —— 外祖父的字迹比其他页更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却透着格外的郑重:“槟城难民安置点,林阿婆,年五十六,夫亡于战火,携三孙逃难,长孙六岁染痢疾,余二孙尚在襁褓。今日赠粮三斗,药粉两包,暂安置于西厢房,待其孙痊愈再议后续。” 下面标注的日期,正是 1998 年 7 月,也就是苏明海卷款离开后的第三个月。
顾晏辰凑过去细看,指尖下意识地想指给苏清鸢看某行字,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只轻声道:“这应该是你外祖父资助难民时的具体记录,林阿婆就是其中一位。”
苏清鸢点点头,继续往下翻。紧挨着这段记录的,是一页更详细的账目:“林阿婆长孙痊愈,欲返槟城寻亲,然无盘缠。赠银二十两,另书介绍信一封,托槟城商会的陈老板代为照料。” 再往后翻了三页,一张泛黄的汇票终于露了出来 —— 收款人写着 “林阿婆(托陈老板转交)”,金额三千元,汇款日期是 1999 年 1 月,汇款地址正是槟城商会,背面还有外祖父用红笔写的小字:“望陈老板代转,助林阿婆渡年关,若见明海,告知其阿玲近况可寻我。”
“原来如此。” 苏清鸢恍然大悟,指尖轻轻抚过汇票上的字迹,“外祖父是想通过林阿婆找苏明海。他知道林阿婆要回槟城,又怕她日子过不下去,所以后来又寄了钱,还托了商会的人照料。”
顾晏辰看着汇票背面的小字,眉头微微皱起:“‘若见明海’,说明你外祖父觉得苏明海可能会回槟城,或者和槟城还有联系。而这张汇票的时间,是苏明海卷款走后的第五个月,阿玲应该还在世 —— 匿名信说阿玲去世,是后来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现在看来,林阿婆不仅是你外祖父资助过的难民,还是他寻找苏明海的一条重要线索。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能知道苏明海当年在槟城的行踪,甚至能找到他后来的去向。”
苏清鸢把汇票小心地夹回账本,抬头看向顾晏辰:“我需要联系槟城商会,问问他们有没有陈老板的后人,或者知道林阿婆下落的人。”
“我来联系。” 顾晏辰立刻接话,语气比平时快了半拍,“我父亲早年在槟城有生意往来,认识商会的现任会长,或许能更快查到线索。” 话一出口,他又怕苏清鸢觉得他在利用顾家的关系。
苏清鸢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那就麻烦你了。” 她知道此刻查真相更重要,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结。
顾晏辰的喉结动了动,心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他拿出手机,立刻给助理发消息,让对方联系槟城商会会长,重点询问 1998 年前后是否有一位姓陈的老板,以及是否认识带着三个孙子的林阿婆。发完消息,他又打开通讯录,翻到一个备注 “槟城李叔” 的号码 —— 这人是父亲在槟城的老部下,现在还在槟城做贸易,或许能从民间渠道打听消息,双管齐下更稳妥。
苏清鸢看着他低头发消息的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封面。她想起刚才在仓库里,顾晏辰撬锁时额角的汗,想起他拉住自己不让追神秘人时的坚决,心里忽然有些复杂。这个人,是她曾经恨之入骨的人,却又一次次在她查真相的路上帮她,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
“对了,” 顾晏辰突然抬头,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技术人员刚才发了条补充消息,说神秘人昨天在旧码头停留时,用公共电话打了一个跨境电话,目的地是 —— 槟城。”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槟城?他也在联系槟城的人?”
“可能性很大。” 顾晏辰的脸色严肃起来,“他拿到账本又弄丢,肯定知道账本里有关于苏明海的线索。现在他往槟城打电话,说不定也是在找林阿婆,或者找当年和苏明海有关的人。我们必须比他先找到林阿婆,否则 ——”
“否则他会先找到林阿婆,甚至可能伤害她。” 苏清鸢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们得尽快,不能等。”
顾晏辰点点头,立刻给槟城李叔拨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开门见山,把林阿婆的情况、外祖父的记录以及神秘人的动向都简要说明了一遍,最后叮嘱道:“李叔,麻烦你尽快帮我查清楚,林阿婆现在是否还在槟城,住在什么地方。一定要隐秘,别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在查她。”
电话那头的李叔很爽快地答应了,说槟城老街的华人圈子不大,尤其是老一辈的人,互相都认识,找起来应该不难。挂了电话,顾晏辰看向苏清鸢:“李叔说今天傍晚之前给消息,他在老街有不少熟人,应该能查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