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消毒水的味道淡了些,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青草气息,让这彻夜紧绷的空间终于透出一丝喘息的余地。
苏清鸢没回工作室,就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一夜。身上还披着林薇送来的薄外套,指尖残留着昨夜的凉意。她抬眼看向玻璃窗内,顾明轩的脸色比昨夜好了些,不再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嘴唇上也泛起一丝浅淡的红润。可这抹生机,落在苏清鸢眼里,只化作更沉的冷意 —— 顾明轩活着,她才有机会拿到更多关于顾家、关于母亲和明宇惨死的线索,仅此而已。
走廊尽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顾晏辰。他换了一身黑色衬衫,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露出缠着白色绷带的肩膀,绷带边缘还隐约渗着淡淡的血渍。往日一丝不苟的男人,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可这份憔悴,在苏清鸢看来,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戏码。顾家的人,最擅长用伪装掩盖心底的算计。
他手里提着一份保温桶,看到苏清鸢,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将保温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走到玻璃窗边,目光落在弟弟身上。
两人并肩站着,隔着一层玻璃,更隔着一道用鲜血和仇恨筑起的鸿沟。晨光落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却泾渭分明,连影子都透着疏离。
“我让家里的阿姨做了点清粥。” 顾晏辰先开了口,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听不出太多情绪。
苏清鸢没应声,视线依旧停在顾明轩脸上。她心里清楚,顾晏辰对这个弟弟,从来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冷漠。但这份 “兄弟情”,在她眼里格外讽刺 —— 当年顾明轩被顾建成哄骗签下不该签的合同,顾晏辰连夜奔波将人拉出泥潭,可他从未想过,顾家亏欠她苏清鸢的,何止这一点。明宇的命,母亲的冤屈,岂是一句 “苦心” 就能抹平的?
“你该回去处理伤口。” 沉默许久,苏清鸢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裹着冰碴。她不是关心,只是怕顾晏辰死得太早,她的复仇大计还没开始就落了空。
顾晏辰抬手摸了摸肩膀的绷带,语气平淡:“不碍事。”
话音刚落,监护室里的仪器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蜂鸣声。两人同时凑近玻璃,只见顾明轩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眼皮缓缓掀开,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医生!” 顾晏辰立刻按下呼叫铃,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切。那急切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怕唯一的知情者出事,苏清鸢懒得深究,她只盯着顾明轩,等着他吐出藏在肚子里的真相。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一番检查后,松了口气:“病人醒了,生命体征稳定,恢复得比预期好。不过刚醒,身体还虚弱,别让他说太多话。”
顾建军也匆匆赶来了,一夜之间,他的头发似乎又白了几分,看到儿子睁开眼,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却又怕惊扰儿子,只能死死憋着,肩膀不住地颤抖。苏清鸢瞥了他一眼,心里没有半分波澜。顾家的人再怎么悲痛,也抵不过她失去亲人的万分之一。
顾明轩的视线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顾晏辰身上,眼神复杂,有怨恨,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哥……”
这一声 “哥”,让顾晏辰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眼底翻涌的情绪差点没忍住。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我在。”
苏清鸢站在顾建军身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顾家的温情,从来都只给自家人。当年明宇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顾家没有一个人露面,如今却在这里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
护士给顾明轩喂了点温水,他的精神好了些。顾晏辰挥了挥手,让顾建军和医护人员先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 他、苏清鸢,还有刚刚苏醒的顾明轩。门关上的瞬间,苏清鸢便往前站了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顾明轩。
“是沈丽……” 顾明轩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是她让我翻供,说手里有能扳倒你的证据。她说…… 只要我按照她说的做,就能让你身败名裂,还说会帮我脱离顾家,自己当老板。”
他喘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懊悔:“我鬼迷心窍,就信了她的话。可我没想到,她转身就给我的饭里下毒。我在拘留室里,看到她派来的人跟看守打招呼,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她有没有跟你说,手里的证据是什么?录音里到底录了什么?” 苏清鸢打断他的话,语气急促,带着毫不掩饰的逼问。她没时间听顾明轩的忏悔,她要的,从来都只是真相。
提到录音,顾明轩的脸色变了变,看向顾晏辰,眼神躲闪:“录音…… 是当年顾建成和‘黑鸦’组织交易的对话。里面还提到了…… 提到了苏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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