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刚穿过云层,我已经出现在暖棚中查看土层。
在暖棚塑料布上布满了冰花,我蹲在棚边摸了摸地面,土层已经解冻五厘米,但指尖依旧能感受寒意。
老周抱着一卷刚测完温度的温度计跑过来,哈气在镜片上凝成白雾:“夜里最低温还是零下七度,光靠塑料布保不住温,幼苗扎了根也得冻僵。”
我们昨天刚把第二座暖棚的骨架搭好,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供暖。
“老班长用基地仓库里的旧油桶可以做煤炉,就是缺炉筒子。”我把温度计揣进怀里,“镇上五金店肯定还有存货,咱们用雪橇车去拉,顺便把能用的建筑料都捎回来。”
老周早已把撬棍和绳索绑在了雪橇上。临行前,老班长从另一个暖棚探出头喊:“你们放心去,我带人在棚里垒走烟坑道,三十公分宽、四十公分深,等你们把炉筒子拉回来,正好能接上!”
雪橇车在结冰的公路上碾出两道清晰的辙印。
微微的寒风,把护目镜吹得发颤,路边的杨树枝桠上挂着的冰棱,折射着五彩的阳光。
老周坐在雪橇前掌控方向,突然用手指了指前方:“看那幢楼房顶,pa银行,五金店快到了。”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镇子边缘那栋挂着“诚信五金”招牌的建筑格外显眼,只是卷闸门被冰层冻得和地面粘成了一体,门楣上的招牌还耷拉着半块,冻硬的广告布在风里发出“哗啦”的声响。
我们把雪橇车停在路边的路灯杆上,走到店门口。卷闸门的缝隙里全是冻实的冰碴,老周用撬棍插进缝里,双脚蹬着墙面使劲发力,“哐当”一声,冰层裂开一道缝,却依旧没撬动闸门。
“得用热水化冰。”
我从背包里掏出保温壶,把滚烫的姜茶浇在闸门的合页处,白雾瞬间升腾起来,老周趁机再次撬动撬棍,这次闸门终于“吱呀”着向上抬了几厘米,足够我们侧身钻进去。
店里的景象比上次更显凌乱。
货架被人又翻了好几遍,地上散落着冻硬的水管和铁丝,天花板上的吊灯垂下来,灯泡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冰壳。“炉筒子一般在最里面的货架,靠墙放。”老周用手电照着路,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是半箱没开封的钢钉,纸箱已经冻脆,一踢就碎成了片。我弯腰捡了十几盒钢钉塞进背包里,这些都是搭建暖棚的好东西。
“在这儿!”老周的声音带着兴奋。
手电光扫过墙角,一堆银灰色的炉筒子整齐地堆在货架下,粗的直径有十五公分,细的也有十公分,表面虽然落着灰,却没有生锈。
我搬起一节炉筒子,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发麻,掂量了一下,至少有三斤重。“都是加厚的铁皮,抗冻还不容易变形。”
老周用袖子擦了擦炉筒子的接口,“都拿着,以后肯定用的上。”
我们开始往门口搬炉筒子,刚搬了几节就发现问题!
炉筒子堆在最里面,外面挡着一堆冻住的塑料水管,想把炉筒子都搬出来,太费劲了。
越往深处搬,炉筒子的数量越惊人,最后我们数了数,足足有五十多节,还有十几根用来连接的弯头和三通。
“这下够两个暖棚用了,还能给指挥基地的宿舍接一组。”老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热气在他头顶凝成一小团白雾。我们没敢耽误,开始往雪橇车上装炉筒子,粗的炉筒子立在雪橇两侧当护栏,细的塞进中间的缝隙,每一层都用伞绳捆紧,防止滑动。
装到一半时,我发现货架顶层堆着几卷防水帆布和一捆细钢筋。
“这些都带上!”老周踮着脚把帆布抱下来,
“帆布能当保温棉盖在暖棚上,钢筋可以加固暖棚骨架,现在多拿一点,以后就少跑一趟。”
副驾驶的位置很快被塞满了,帆布卷在最下面,上面堆着钢筋和几袋水泥,连座位底下都塞了几节短炉筒子。老周试着坐进去,膝盖顶得老高,却笑着说:“这样才踏实,满载而归!”
返程时,雪橇车明显重了不少。
远远望见基地的暖棚时,我就看到院子里一片忙碌。
老班长带着几个年轻人,正蹲在暖棚中间的土沟里夯实泥土。
暖棚的塑料布已经被风吹得鼓起来,阳光透过布面照在土沟里,泛着湿润的光泽。我们刚把雪橇车停稳,老班长就跑了过来,他的裤腿上全是泥,手上还沾着草屑:“快看看这坑道,宽三十公分,深四十公分,顺着暖棚的走向挖的,坡度留了五度,排烟肯定顺畅。”
我跟着老班长走进暖棚,里面的土沟已经挖得整整齐齐,两侧用湿泥抹得光滑,底部铺着一层碎砖,防止渗水。
“我们先在坑道两侧垒了半砖高的墙,这样炉筒子放进去稳当。”老班长指着沟边码放整齐的红砖,“等会儿把炉筒子接好,上面再用水泥板盖严,只留检修口,热量就能顺着坑道散到棚里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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