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浸透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林栀瘫坐在岸边,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浑身湿漉漉的,像只被暴雨淋透的雏鸟,狼狈又可怜。劫后余生的恐惧感尚未完全消退,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然而,比身体更冷的,是沈司珩此刻散发出的气息。
他站在她面前,同样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外套早已不知丢在了哪里,白色的衬衫紧紧包裹着精壮的身躯,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他黑亮的发梢不断滚落,划过他冷峻的下颌,滴落在地。但他似乎浑然不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凝结了万载寒冰,锐利得能刺穿人心,正死死地盯着闻讯赶来、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佣人和匆匆跑来的园艺主管。
“湖边的安全防护,就是这么做事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低气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石头松动?青苔湿滑?沈家雇你们,是让你们来制造意外的?!”
园艺主管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沈、沈总……是、是我们的失职……一定严查……立刻整改……”
“整改?”沈司珩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如果今天人没救上来,你们拿什么整改?拿命吗?!”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后怕和怒火。林栀甚至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真的动怒了。而且是因为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冲破了冰冷的湖水带来的寒意,涌向林栀的四肢百骸。她抬头看着他挺拔却紧绷的背影,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肩背,心里那片因为落水而惊惶未定的土壤,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奇异而安稳的力量。
“司珩。”她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点落水后的沙哑和虚弱。
沈司珩猛地转过身。
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他眼底那骇人的冰寒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掺杂着未散惊悸和浓烈担忧的情绪。他几步跨到她面前,再次蹲下身,完全无视了自己同样湿透的狼狈,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眉头紧锁:
“是不是冷得厉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语气急切,带着不容错辩的紧张,“我马上叫医生!”
“不用叫医生,”林栀摇了摇头,抓住他探向她额头的手腕。他的手腕冰凉,却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她看着他,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嘴唇还有些发白,“我真的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有点冷而已。”
她的指尖因为冰冷而微微颤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两种温度交织,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沈司珩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紧紧包裹住,仿佛想将自己的温度渡给她。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我抱你回去。”他不再多言,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说完,便伸手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林栀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怀抱依旧带着湖水的湿冷,但胸膛传来的心跳却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节奏。他抱着她,步伐稳健地朝着主宅方向走去,完全无视了身后那一地惶恐的佣人和周围可能投来的各种目光。
林栀靠在他怀里,脸颊不可避免地贴着他湿透的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肌肉的轮廓和那强健的心跳。属于他的、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湖水的微腥,以一种霸道的方式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心跳也再次不争气地加速起来,与落水时的恐慌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带着羞赧和莫名悸动的失控。
她偷偷抬眼看他。
他下颌线条紧绷,侧脸在廊檐下灯笼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冷硬专注,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性感。
英雄救美……
这个词毫无预兆地蹦进她的脑海。
虽然过程狼狈了点,湖水冷了点儿,但……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个认知让她的脸颊更烫了。
“那个……”她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令人心跳失序的沉默和暧昧氛围,“谢谢你……跳下来救我。”
沈司珩脚步未停,只是低头瞥了她一眼,目光深邃,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难道我看着你淹死?”
林栀一噎。好吧,还是那个不会聊天的沈司珩。
但不知为何,他这句硬邦邦的话,此刻听在她耳朵里,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安。
她将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小声嘟囔:“我以为你们这种资本家,都信奉‘利益至上’,不会做这种……高风险投资。”
毕竟,救一个“合约妻子”,万一搭上自己,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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