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里那场不动声色的“专业考核”,以林栀堪称完美的表现告终。沈老爷子那句“真正的行家”和沈司珩紧随其后的“她很优秀”,像两道无声的惊雷,震得在场所有原本心存轻视的沈家人都收敛了神色,再看向林栀时,目光里已带上了明显的忌惮和重新掂量。
这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只靠沈司珩庇护的花瓶。她有自己的锋芒,有扎实的底蕴,而且,这份底蕴似乎还得到了老爷子隐晦的认可。
家宴后的茶叙时间,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虽然依旧暗流潜藏,但至少表面上的刀光剑影暂时收敛了。沈丽华彻底偃旗息鼓,脸色难看地坐在角落,几乎不再说话。其他人则或多或少地主动与林栀攀谈几句,话题不再局限于珠宝衣饰,偶尔也会问及一些植物或环保相关的问题,林栀均能得体应对,言之有物。
她像一颗原本被尘埃掩盖的珍珠,在沈家老宅这个巨大的蚌壳里,经过一番打磨,终于显露出了温润而不可忽视的光华。
茶叙接近尾声,佣人开始收拾茶具。沈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用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目光再次落到林栀身上。
“林栀,”他开口,声音比之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平和,“跟我来书房一趟。”
此言一出,厅内瞬间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带着惊疑、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老爷子书房!那是沈家真正的权力核心所在,等闲子弟都难得踏入,更遑论一个刚进门(虽然是契约的)的孙媳!这突如其来的单独召见,意味着什么?
林栀的心也微微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沈司珩。
沈司珩面色不变,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迎上林栀询问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和……鼓励?
“是,爷爷。”林栀压下心中的波澜,起身,姿态从容地跟上沈老爷子的步伐。
书房位于老宅深处,推开厚重的红木门,一股混合着旧书、墨锭和淡淡檀香的沉静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中式风格的雅致不同,书房内部更显厚重古朴。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各种典籍,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画,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居于中央,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几份摊开的文件。
这里的时间仿佛流动得格外缓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淀了岁月与智慧的威压。
沈老爷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林栀依言坐下,脊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恭敬而不显拘谨。她知道,在这里,任何一丝怯懦或慌乱都无所遁形。
老爷子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个紫砂小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目光平静地打量着林栀,那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锐利的审视,更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被擦拭去尘埃的古董,评估着其真正的价值。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老爷子偶尔放下茶杯时,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的轻微声响。
林栀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沉默比言语更有力量。
良久,沈老爷子放下茶杯,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司珩的眼光,确实比我预想的要好。”
这话没头没尾,语气平淡,却让林栀的心猛地一跳。她抬起眼,对上老爷子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
“沈家这艘船,看着风光,内里的风浪却不小。”老爷子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司珩性子冷,手段硬,能镇住场面,但也容易得罪人,身边需要的是一个能真正帮到他、而不是只会依附于他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林栀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衡量:“温室里的表现,不错。有学识,有胆识,沉得住气。比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搬弄是非的强。”
这几乎已经是明示的肯定了。林栀微微躬身:“爷爷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该做的?”老爷子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能在沈家老宅,面对那么多双眼睛,做到‘该做的’,本身就不容易。”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带着一种直达核心的压迫感:“S基金,你参与了多少?”
林栀心中凛然,知道这才是今晚召见的真正核心。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避,目光坦然地看着老爷子:“目前还在学习和熟悉阶段,主要了解前期的投资逻辑和项目背景。司珩……他给了我机会,也安排了人指导。”
她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妄自菲薄,陈述客观事实,态度不卑不亢。
老爷子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里的真实性。片刻后,他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机会给了,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的本事。沈家不养闲人,也不认可徒有虚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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