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皇家植物园,国际园艺展主展馆。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距离“最具创新性植物品种”奖项公布还有十五分钟。展馆里人头攒动,空气里混合着几百种植物的气息、香槟酒气,以及一种紧绷的期待感——园艺界的奥斯卡,即将揭晓。
林栀站在中国区的展台前,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脖子上戴着沈司珩送的那条栀子花项链。她看起来很平静,如果忽略她每三十秒就看一次手表,以及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本该有枚订婚戒指,但为了“避免分散注意力”她暂时取下来了)的小动作的话。
展台上,“永恒”昙花静静地立在水晶展示柜里。三天前,它还在巴黎植物园的急救室生死未卜;两天前,它勉强通过了英国皇家植物检疫局的健康检查;昨天,它才刚空运抵达伦敦,在展馆关闭前的最后一小时完成了布展。
而现在,它看起来……还行。
花苞比正常情况下小了一圈,颜色也不够饱满,但至少都还完整地挂在枝头。叶片上还能看到淡淡的修复痕迹,像是伤疤未愈。
“它真的会开吗?”旁边展台的荷兰育种师凑过来,语气里半是好奇半是怀疑,“我听说你们遇到了运输事故。这种损伤程度,就算能开花,品质也会大打折扣。”
林栀礼貌地笑了笑:“植物有自己的愈合能力。我们给它一点信任。”
“信任可换不来奖项。”荷兰人耸耸肩,回到自己那盆开得正盛的郁金香前——那是他的参赛作品,“烈焰女王”,一种花瓣如火焰般渐变的新品种,目前是夺奖热门。
沈司珩从人群中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杯香槟,递给林栀一杯:“陆北辰从监控里说,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像在等待审判。”
“我感觉像。”林栀接过酒杯,没喝,“而且陪审团是全世界最挑剔的园艺专家,证据是一株可能根本不会开花的植物。”
“它会开的。”沈司珩说得很肯定。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说它会。”沈司珩抿了一口香槟,“而到目前为止,你在植物方面的判断,失误率是0.73%——陆北辰统计的,他说这比AlphaGo的胜率还高。”
林栀终于笑了:“他连这都统计?”
“他说这是‘投资风险评估’的一部分。”沈司珩望向展台,“毕竟,如果‘永恒’获奖,我们的基金会估值至少翻三倍。从商业角度,值得记录所有数据。”
他们说话间,评委会主席团开始入场。七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老太太,都是园艺界的泰山北斗,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联合国安理会会议。
林栀认识其中几位:英国的哈德利爵士,以严苛着称,曾经因为一朵玫瑰的花瓣数量不对而取消了一个奖项;日本的铃木教授,专精兰花,据说能闻出不同品种的基因差异;还有中国的陈院士,她读博士时的论文答辩主席……
陈院士经过中国区展台时,对林栀微微点了点头。那是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动作,但林栀心里一暖——至少,她不是完全孤军奋战。
“女士们先生们!”主持人登上舞台,“欢迎来到第58届国际园艺展颁奖典礼!首先,让我们揭晓今晚的第一个奖项——‘最具创新性植物品种’!”
灯光暗下来,只留下一束追光在舞台上。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提名作品的短片。
“永恒”昙花排在第三个。短片展示了它从授粉到生长的过程,林栀的旁白介绍简洁而专业:“……通过古栀子与现代昙花的远缘杂交,结合精准的基因编辑技术,我们不仅延长了花期,更赋予了这种植物前所未有的环境适应能力。”
短片里,“永恒”在模拟的各种极端环境下依然顽强生长——高温、低温、干旱、水涝。那些镜头其实是在不同植株上拍的,但剪辑在一起,效果震撼。
“哗众取宠。”林栀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嘀咕,“昙花就是昙花,再怎么改良也是昙花一现。”
她没回头。专心看着屏幕。
短片播完,灯光重新亮起。评委会主席哈德利爵士走上台,手里拿着金色的信封。
“今年的‘最具创新性植物品种’奖项,竞争格外激烈。”他推了推老花镜,“我们收到了来自37个国家的218个提名,每一个都代表了植物育种技术的最新突破。”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但最终,评委们一致认为,有一个作品不仅展现了技术的创新,更体现了对生命本身的深刻理解。它告诉我们,科学可以拓展自然的边界,但最终,还是要尊重自然本身的节奏。”
林栀的心跳开始加速。
“获奖作品是——”哈德利爵士打开信封,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来自中国的,‘永恒’昙花!培育者:林栀博士!”
掌声响起。聚光灯瞬间打在中国区展台。
林栀站在原地,有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沈司珩轻轻推了她一下:“该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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